“只是觉得他聪明而已吗?”
皇上不写字了,索性把笔都搁了起来,苏幼仪道:“是还有些别的,不过议论朝廷大臣,这算不算干政?”
皇上道:“这里只有你和朕,朕宠着你,你干政也无妨。”
苏幼仪听这话似乎话中有话,“那有朝一日皇上不宠了呢?”
“那你就算没干政过,朕也可以把这个罪名扣在你头上。岂不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苏幼仪立刻从榻上爬起来,不知道自己惹到皇上什么了,他竟说出这么吓人的话来。
皇上盯着她,她盯着皇上,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是苏幼仪撑不住了,“好吧,皇上说的也是,那臣妾还不如图一个嘴上痛快。臣妾不太明白,皇上明明忌惮李阁老,又要重用季大人,是想利用他的身份让李阁老不设防吗?可皇上是否想过,万一李阁老也是在用季大人亲近皇上以此夺.权呢?季大人此人心思深沉,他到底效忠皇上还是李阁老还是未知数,皇上该防备着他些,别太过信任了。”
皇上看了她好一会儿,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苏幼仪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说得太多皇上不爱听了?
待要开口解释些什么,皇上忽然翘了嘴角,“朕在你心里有这么天真么?会放心相信李阁老的女婿?不过,你久居深宫,又如何知道季玉深心思深沉,难道你入宫前认识他?”
苏幼仪顿了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皇上这个问题。
入京赶考的学子都有登记籍贯,季玉深写的并非他自己的籍贯,而是他母亲家中的籍贯,远在闽中之地。
自己入宫的籍贯如实写的是岭南,在皇上眼里他们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苏幼仪想了想,还是决定隐瞒。
“不是,臣妾只是在出巡河间时听过他和皇上的谈话,才会如此作想。想来能够在皇上和李阁老之间两面逢源的,又会是什么简单人物呢?”
皇上点点头,没有再深问下去。
……
次日江贵人被苏幼仪打了一耳光的事就传开了,江贵人没有到长春.宫给皇后请安,据说已经和贤妃一样被禁足了。
最激动的莫过于燕嫔,“怎么我们讨厌谁昭妹妹就怼谁,我本来是不想喜欢她的,现在真是喜欢得恨不得亲她一口!”
燕嫔说话一向有趣,忽听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正是苏幼仪。
她今日来得晚了些,落在了燕嫔和芳嫔之后。
“二位姐姐。”
她福了一礼,众人皆还礼,芳嫔道:“听闻昨夜妹妹又留宿乾清宫了,还以为妹妹今日一定不会来了,不想还是来了。”
苏幼仪道:“是我来迟了,二位姐姐莫怪。”
幸好惠妃还没到,皇后还没请众人进殿坐,她也不算迟到太久。
燕嫔忙道:“谁会怪罪你?喜欢你还来不及呢!不过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那江贵人是何等身份,你竟敢动手打她?”
燕嫔扪心自问,要是江贵人在她跟前出言不逊,她至多也就原样顶回去罢了。
动手打人这种事,她再大胆也不敢做。
白答应道:“听闻是江贵人出言不逊在先,话说得极其难听,怪不得昭贵人动手打了她,原是她活该!”
司马答应也附和道:“我也听说了,江贵人骂昭姐姐是乡野村姑,还说什么不知廉耻之类的话,要是我听了也生气!”
乡野村姑这四个字不仅骂了苏幼仪,也把苏答应和司马答应两个偏远小地的地方官家的女儿骂上了。
尤其是司马答应,她父亲司马浒原是捐的官,这点宫中众人都知道。
苏答应忙捂了她的嘴,“知道这些话难听就别说出来了,免得污了各位姐姐的耳朵。心里知道就是了,别学。”
司马答应自己捂了嘴,便见惠妃从宫外走进来,众人忙忙行礼请安。
惠妃笑了笑,“你们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聊江贵人冒犯昭姐姐的事呢!”
司马答应心直口快,不过这回没有再把那些难听的词儿说出来了。
惠妃显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不禁看向苏幼仪,目光中多了几分忌惮,“想不到昭妹妹还是有气性的,从前只以为你和本宫似的,一味温顺呢。”
同是宫女出身,原以为自己算是找到一个同类,不想苏幼仪的身份、地位还不如她,却比她活得舒服多了。
这其中心酸滋味无人能知,惠妃也只得苦笑。
苏幼仪听出惠妃话中有些深意,没有接茬。
皇上一道旨意把她和大皇子的关系拉得更近了,不高兴的自然不仅是江贵人,还有惠妃。
她是拼命救过大皇子的人,如今眼睁睁看大皇子和别的嫔妃接近,心里自然更加不好受。
苏幼仪对惠妃没有恶意,可也知道她能同六宫交好,唯独对惠妃要敬而远之。
皇后是被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不再嫉恨她可以随意进出东四所,可她要是再和惠妃亲近,皇后难免妒恨猜疑。
故而苏幼仪只是笑笑,“嫔妾原就是乡野小户出身,不如娘娘柔顺。”
燕嫔笑道:“本宫从前瞧你也觉得柔顺,自打贤妃那事后才知道你最是个厉害角色,连我都怕了。”
能让燕嫔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说到怕字,这宫里除了贤妃也就是一个苏幼仪了。
苏幼仪笑着谦让,翠摇出来请众人入宫就坐,惠妃的神情格外落寞一些。
今日的长春.宫氛围极好。
皇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