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治缓了缓脸色:“小纪子!”
“奴才在。”
“送李大人出宫!”李韫猛一抬头对上元治冷酷无情的眼瞳,便知无望了。
小纪子搀着李韫刚出乾清宫便与周皇后擦了个肩,碍于李韫的情绪小纪子只是冲周皇后微微点了点头。
周皇后见李韫眼窝边儿泛红,满是褶皱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不禁百感交集,深深叹了口气才转身走进去。
殿内,元治见周皇后进来,“嘭”一下跌回椅子闭上双目满脸尽是怒气,看起来气到极点。
周皇后走过去从背面伸手轻抚元治的胸膛,嘴里嗔怒:“小纪子是如何做事的,皇上气成这样也不来劝劝!”
元治深吸了口气,将周皇后的手抓于手心糅捏,边道:“怪不得他,实在是这李韫让朕不得不发怒。”
周皇后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将食盒里的小菜一碟碟拿出来,边听他说,“李韫平日里还算是个明事理的,偏偏这次因李氏的事儿,钻尽了牛角尖。”
“皇上。”周皇后轻捏元治的肩背。
“不论李氏如何罪大恶极,毕竟是李大人唯一的女儿,偏疼爱些也是人之常情。李大人从前是多清高的人,能做到这般想必也没有其他目的。”
“李氏从前也是一般清高的人,朕倒想不到她也会做污蔑嫔妃这般下等的事。”
元治想想李氏之前的手段,心里忍不住就是涌起一阵反感。
“她污蔑敏嫔不说,还得罪了季先生,怎么着也得母后不气了才是。”
听来简单,其实并不。
苏幼仪压根就不气,她是后宫里再良善不过的人没错,但也是再公正聪慧不过的人了。所以即便不气,就凭李氏此次犯的是宫规,她就不可能亲易放了李氏。
周皇后为元治舀了碗汤:“皇上便不要想了。臣妾知道李大人又来乾清宫,恐皇上不能准点用膳,今日亲自下小厨还请皇上尝尝。”
……
李韫徘徊在乾清宫门前的桥上,时不时望一眼乾清宫时不时又踱步起来,不敢靠太近生怕元治知道了要气。
再无数次踱步之后,他仿若下定了决心大步地往前走。正巧,小纪子也从乾清宫内走了出来,远远便看见李韫迈着大步走来。
他心下一跳,暗叹倒霉,这李大人莫不是真这么大胆?
小纪子紧着向前走去,连忙拦下了李韫:“李大人,今儿怎么来了?”
李韫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也不想多说:“下官来求见皇上的。”
说着就要向前冲,小纪子头皮发麻忙说:“李大人!您不记得皇上震怒?皇上是不愿见你的。”
“纪公公,你帮我给皇上说说?”李韫闻言停下脚步,脸上蒙上了纠结,“下官也是,实在没办法。”
小纪子见他被劝住了,看一眼乾清宫后连忙拽着李韫往别处走边说:“李大人,你不是不知道上回皇上多气啊,奴才无能不敢去触霉头。”
他瞥了瞥李韫一脸不乐意继续道,“如今昔日李嫔只是呆在冷宫内,您要是再找皇上的不痛快,万一皇上直接赐死”
小纪子禁了嘴,又沉默了一会儿没听李韫说话连忙道,“李大人还是请回吧。”
“纪公公。”
突然,远处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李韫应声起抬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准格尔服饰的女人搀扶着另一位女子,后者一手撑着腰身,腹部圆润。
李韫只一眼就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果然,身边的小纪子行了礼:“请敏嫔娘娘的安,请世子夫人的安。”
是了,这是敏嫔及乌拉尔式。
李韫咬了咬牙才跟着行礼:“微臣给敏嫔娘娘、世子夫人请安。”
只听敏嫔应道:“都起了吧。”
“多谢娘娘。”两人起身后,小纪子嘿嘿笑问,“敏嫔娘娘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皇后娘娘说本宫若是看腻了后宫的景便可往前来走走。”敏嫔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笑着看向乌拉尔氏,“这不,刚巧嫂嫂进宫来看我,便带着到处逛逛。纪公公又怎么不在皇上身旁陪着?”
小纪子顺口应道:“这在跟李大人正聊着呢。”
“哪个李大人?”
这一问,小纪子蒙了,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这是敏嫔与李韫。他讪讪笑笑正欲作答,李韫却立马有了主意抢先一步大声道:“微臣乃废妃李氏之父,叩见敏嫔娘娘!”
他说着双腿跪地,以大礼叩头。这让敏嫔吓了一跳不知怎么就受了朝中老臣大礼,连忙伸手去扶,嘴里还念叨着:“使不得使不得”
然,手伸到半空就停住了,方缓缓回味刚刚那句“废妃李氏之父”。敏嫔慢慢缩回手看向小纪子,“他是谁?”
小纪子白着一张脸生怕激怒敏嫔也冲撞了她肚子里的龙子,赶忙抖着腿跪了下来支支吾吾道:“是、是国子监祭酒、李韫大人。”
敏嫔听闻,冷笑出声,而后摆了摆手立刻有一宫女走出去扶李韫。
“李大人起吧,我是受不得您的大礼。”
李韫涨红了脸自知大礼拜后妃多少没有脸面。
可敏嫔说罢后,便擦身而过,见状要走李韫又急了:“娘娘且慢!”
敏嫔顿了顿,回首道:“有何指教。”
“敏嫔娘娘,罪女有罪,但臣就一个女儿”他瞄了瞄敏嫔吞了口口水,“能否求娘娘放过罪女,今后我一定将她囚在府中。”
李韫积攒了大半生的清高,在这几日为了李氏已是给挥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