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妃胎像有异的这场闹剧,皇上到了晚间才提起来。
苏幼仪自然一五一十地回答,她相信皇上应该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以他的聪明,有些事不需要了解得太清楚,他心里也有数。
比如他可能不知道燕嫔连夜从湖里游过来找她,但肯定知道以燕嫔的头脑设计不了这么精妙的局,此事自然有她的手笔。
皇上听罢似笑非笑,只道:“好一个贤贵妃,连一个尚未出世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都不放过,你说她心里该有多恨大皇子和三皇子?”
苏幼仪一愣,知道皇上是心寒。
贤贵妃虽是李阁老的女儿,到底在宫中多年,皇上对她总还有些情分。
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如此恶毒,且对他的孩子毫无怜惜之情,换做是谁都会心寒。
苏幼仪劝慰道:“皇上不必担心。大皇子和三皇子身边保护的人多,何况两位皇子是皇上的嫡子,身份格外尊贵。贤贵妃也只敢对芳妃这样根基未稳的下下手罢了,不会对两位皇子做什么的。”
皇上点点头,“是啊,何况有现成的燕嫔可以利用,她自然乐得一用。若她计谋成功,既可铲除燕嫔也可毁掉芳妃,她在宫中的威望就更加高了,还有谁敢不服?谁知燕嫔忽然开了窍知道找你商量,她又吃了你一次苦头。”
苏幼仪笑了笑,没有说话。
皇上敏.感道:“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没什么,臣妾只是担心贤贵妃这次奸计败露,虽然没有证据定她的罪,可她必定恼怒。臣妾得罪她的次数太多了,只怕这次她未必肯轻易放过我。”
“有朕在,不必担心。”
皇上拍拍她的手,算是安慰。
这让苏幼仪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贤贵妃再如何风头盛,可这后宫说到底不是她当家,甚至不是皇后当家,而是
皇上做主。
只要皇上护着她,旁人就无法轻动。
只不过,贤贵妃到底不是普通人,她有头脑更有强大的母家,只怕这次没那么容易过关……
次日一早,花房的小宫女来送花。
先前园中时常送金银花和菊.花等来,说是天气炎热,园里种此二物品相极好,正适合清热去火。
如今送来的却是鸡冠花,开得火红灿烂,正适宜摆在房中插瓶。
苏幼仪颇为喜欢,不免多问小宫女两句,“这花开得可真好,怎么上次我去园中的时候没看到?”
小宫女道:“娘娘有所不知,花园里的鸡冠花不多,又开在角落里,只怕娘娘一时没瞧见。”
说罢朝身旁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凑到苏幼仪耳边,“娘娘,故人请您午后到假山一叙。”
苏幼仪浑身一震,面上却无波澜。
她转头看了小宫女一眼,对方的眼睛清澈见底,不像是个有心机的人。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轻笑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故人,什么假山?”
故人指的想必是季玉深,假山苏幼仪自然也知道。
可要是有人不小心撞见她和季玉深在假山上相见,故意设了个圈套等她,那该如何是好?
宫女闻言反倒一笑,“那位说您聪明谨慎,一定不会轻易相信奴婢,果然如此。有句话那位请奴婢带给您,说是张……张小鼻涕虫。”
宫女说着也觉得古怪,留神打量苏幼仪的面色,竟见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看来这个奇怪的称谓确实有什么典故。
苏幼仪道:“知道了,你去回话吧,告诉他我一定去。”
季玉深找他,想来和这次芳妃的事有关。
淑芽从后头端茶上来,古怪地看着那宫女离开的背影,“娘娘,那个小宫女方才和娘娘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日后她和季玉深可能少不得为贤贵妃的事见面,这件事要让淑芽知道,否则她连个帮手都没有。
她想了想,朝淑芽道:“淑芽,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
“原来是这样,娘娘,那张小鼻涕虫又是什么?”
苏幼仪略去了她和季玉深之间的许多事情,也略去了他们两家的灭门之事,只说季玉深和她是同乡故交,如今想暗中帮她逃过贤贵妃的陷害。
淑芽也没有多心,反倒觉得苏幼仪有这么个帮手是好事,季玉深无论是才能还是官位,或是在皇上面前的宠信和朝中的势力,都比连了宗的苏清更能护持苏幼仪。
苏幼仪笑道:“张小鼻涕虫,是我父亲从前的一个学生。他的大名并不叫这个,但是有一年冬天他得了风寒,总是流鼻涕,过了许久才好。学堂里的孩子闹着玩管他叫鼻涕虫,后来不知是哪个小学生说,鼻涕虫的父亲从前念书时的绰号也叫鼻涕虫。”
淑芽忍俊不禁,用手捂着嘴笑,“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苏幼仪道:“后来大家就说,既然他爹是鼻涕虫,那他就得叫小鼻涕虫。因为他姓张,所以我们就叫他张小鼻涕虫。这种陈年旧事,除了学堂里的孩子,也就只有我和他知道了。所以他用这个作为暗号,我自然能确认是他。”
除了他们两之外,当年那个小学堂里其他的孩子,如今应该都在岭南,或是娶妻生子,或是经商办学,过着平静的日子。
也许有少数能入仕途的,也不可能到京城来,故而苏幼仪对此没有怀疑。
淑芽不禁道:“娘娘父亲从前办的学堂这样热闹,恐怕不止一个孩子有绰号吧?那以后季大人再找您商量事情,岂不是要把学堂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