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人听了这话都不乐意,“这些拈酸吃醋的小人,竟敢诅咒我们娘娘像先帝怡妃?怡妃确实得宠又多子,可是儿子谋逆连累母亲,可没得到好下场!这些人的居心也太恶毒了!”
淑芽把这话告诉苏幼仪,苏幼仪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可在意的?旁人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去吧,难不成他们把我比成怡妃,我就真是怡妃了?”
淑芽替她气恼,“娘娘不生气吗?”
苏幼仪摇头,“不生气。何况先帝怡妃一生在宫中锦衣玉食圣宠不衰,过得何其潇洒?到了晚年才因儿子谋逆所连累,仓皇病死,这一辈子已经比许多人都过得要好了。”
她看向淑芽,“你想想李氏,想想福常在。便知道这后宫中多少女子一辈子也争不得怡妃那样的地位,只会比她更惨罢了。昙花一现,终归绚烂过,好过一生飘零如秋叶。”
淑芽闻言若有所思,又道:“娘娘难道还羡慕怡妃不成?”
“我说的是其他后宫女子的想法,不是我自己的。”
苏幼仪笑了笑,她从皇上当初在塔楼上的话听出,先帝最宠爱的其实并非怡妃,只是拿怡妃当成一个靶子,来保护他真正喜爱的妃嫔。
对怡妃来说,就算知道先帝不是真心喜欢她,可只要有荣宠地位就够了,谁在乎那是为什么呢?
不仅是怡妃,后宫多半嫔妃都是如此。
但苏幼仪不一样,比起荣宠,或许她更在意真心,也不对
她不过是得过一日算一日,在后宫谋一个平安罢了,荣宠不过是求生的手段,真心亦是。
说到底都是温饱之余的奢侈品,有也罢,没有也不强求。
她是这样想的,后宫那些嫔妃却不这么想,尤其是江贵人竟向皇上提出咸福宫主位李氏已经去了,她想搬到正殿去住。
这真是异想天开。
有人嘲笑她,也有人嫉妒她可以这样提请,芳妃越发看自己宫里的白答应不顺眼,为何苏幼仪可以独自住一个宫殿,她怀着身孕还要和旁人住在一起?
住了五六年相安无事,到如今芳妃反倒折腾了起来,白答应有苦说不出。
皇上大手一挥,说既然咸福宫没有主位,就让江贵人迁到燕嫔的钟粹宫,索性把咸福宫空出来。
钟粹宫比起奢华的咸福宫来可差得远了,燕嫔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江贵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要向自己的父亲威远侯江肃求助,可惜这个决定是皇上亲自下的,江肃想再拿皇后苛刻来做文章都不成。
后宫众人算是看出来了,皇上好像不喜欢让嫔妃单独住在一宫,后宫里除了中宫皇后之外,便只有最得宠的苏幼仪能单独住在永寿宫中。
皇上不让婉常在和纯常在搬去永寿宫,说是怕吵,那他去其他嫔妃那里难道就不嫌吵了么?
众人也只是想想,很快就忘了,毕竟皇上长年累月也难去她们那边一次。
“本宫精力不济,江贵人搬到钟粹宫去的事情,就劳烦昭嫔妹妹照看着吧。有什么缺的尽管告诉昭嫔,咸福宫的封存也交给你了。”
皇后不是傻子,永寿宫的奢华明明白白摆在她眼前,就算她为怡妃之事不至于为此忌惮苏幼仪,可还是有些芥蒂。
故而这协理后宫之事,她并没有将关键交给苏幼仪,反倒让她做一些琐碎的事情。
像江贵人迁宫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皇后乐得交给她。
苏幼仪心知皇后的意思,这不仅是出于芥蒂,也是为了避嫌,恐怕以后有关江贵人的事皇后都不会亲自动手,而是交给她来办了。
免得江肃再在朝中参皇后一个苛待宫嫔之罪。
“是,臣妾明白。”
苏幼仪当众应下了这件事,自然,皇后当着众人的面说,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江贵人乌眼鸡似的看着她,一副苏幼仪和皇后连起手要整她的样子,苏幼仪懒得搭理她。
她既不想整江贵人,也不想一不小心又得罪了威远侯府,正愁如何应付这件事。
待皇后那边散了之后,燕嫔同苏幼仪一道乘在轿撵上回去,“皇后娘娘给你的差事可真好,说不定还指望你能趁机给江贵人点什么亏吃,好报她上次被威远侯参了一本的仇呢!”
苏幼仪何尝不知道,“我早就把威远侯府得罪干净了,现在再让我去为难江贵人,我也不敢下这手。何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不想跟她一般计较。”
燕嫔笑道:“恐怕满宫里现在只有你是这样想的,江贵人这个人嫌狗不理的,谁有机会不想踩她一脚,灭灭她大小姐的威风?别人不说,芳妃可是在我面前抱怨了好几次,说她中秋宫宴不能参与,竟轮到江贵人穿红穿紫地显摆去,可把她气了个够呛。”
苏幼仪不禁诧异,“芳妃不能参与中秋宫宴,她是如何得知江贵人穿了什么的?”
“何止是江贵人?包括你我包括皇后,哪个人她不打听?只怕她真把自己当成从前的李氏了,总觉得宫里除了皇后就是她了,就算她不在旁人也不能抢她的风头。小户出身就是小户出身,一点眼界心气都没有。”
燕嫔不屑地轻嗤一声,说完才忽然意识到,苏幼仪也是小户出身,而且比芳妃做小官的父亲更加小门小户。
她忙摆手解释,“昭妹妹,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啊!我真的没有说你的意思!”
她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这得意忘形的老.毛病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