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常在差点没忍住,眼中泛着水光,“连昭妃娘娘都知道嫔妾和李常在不睦,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只是不在意罢了。”
许常在在永寿宫坐了好一会儿,又趁人不注意离开了。
她走之后,淑芽上来换了茶水,“娘娘,许常在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是做什么来的?”
她刚来的时候又是看字又是谢恩的,铺垫太多,淑芽竟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图。
读书人就是希望弯弯绕绕的,还是自家娘娘好,书读得多,行事却依然干脆利落叫人佩服。
“来谢恩的。”
“娘娘别哄奴婢了。”
淑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好哄的傻丫头了,言之凿凿道:“奴婢瞧着许常在倒比皇后娘娘更有城府些,何况她畏惧皇后娘娘,今日竟然冒险跑来永寿宫见娘娘,一定有什么要紧事要说。”
苏幼仪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猜对了,确实如此。不过要说真是什么事,也未定下来。只能说她今日是来向我示好的,有归附之意。”
这话淑芽就有些不明白了。
“那到底是许常在表意模糊不清,还是娘娘没有给她肯定的答案?”
苏幼仪眼角飞起,“你猜?”
她这是在考淑芽呢。
淑芽托腮细想,方才许常在刚进来的时候,神情恭敬中带着小心翼翼,说话倒还是很恳切的,尤其是在谢恩的时候。
毕竟苏幼仪在凉亭上没有揭穿她,算是救了她一命。
好一会儿淑芽道:“一定是娘娘没有给许常在肯定的回答吧?许常在既然是来投诚的,再半遮半掩的岂不是平白惹人嫌弃么?”
苏幼仪笑着点点头,“孺子可教。”
淑芽又有问题了,“那娘娘为何不肯定地收下许常在的忠心?奴婢瞧着许常在既有脑子也有品性,娘娘看不上她么?”
“若真是看不上,就不会只是不给肯定的回答,而是直接拒绝了。事实上在假山上我看见她的时候,若没有点欣赏之意,我可能不会救她。”
如果当时在凉亭里的是李常在,她大约便不会出手了。
淑芽点点头,“说的也是,那娘娘是为什么?”
苏幼仪道:“你忘了翠微了么?”
淑芽一下子睁大眼睛,明白了苏幼仪的意思。
“娘娘的意思是,让许常在继续留在皇后身边做眼线,为娘娘效力么?”
苏幼仪讳莫如深地笑了,“聪明。”
“皇后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翠微,进来赏赐不断,是重用的意思。我也不能完全不设防,皇后让许常在去讨好李常在伤了许常在的自尊心,大约还有皇后极力讨好绿贵人的缘故。我正好救了她一次,让她下定决心改换阵营,既然如此何不利用呢?”
淑芽道:“可是许常在在皇后娘娘身边受了委屈,如今投向娘娘还是要在皇后身边委屈求全,她岂能愿意?”
苏幼仪笑了笑,“这就是我不给她确定答案的原因。她若肯委屈在皇后身边为我效力,我自然不会亏待她。若她不肯或是后悔了,那我也尊重她,一切还和从前一样。许常在因此越发担心我不接纳她,已经应了下来。”
淑芽思索片刻,微微点头,“娘娘说的有道理。不过许常在投靠娘娘,娘娘定然不会让她吃亏的,她大可放心。只看柳贵人的结果,不就知道娘娘对待身边的人多好了么?”
不仅是柳贵人,苏幼仪待宫人宽和在后宫是出了名的,她自己也不以自己宫女出身为耻,后宫中人反而都夸赞她不忘本。
所有出身卑微的嫔妃最受不了的话,到了苏幼仪这里反而彻底被逆转了。
……
这日,惠妃又到了咸福宫。
“眼看着昭妃腹中的胎儿即将呱呱坠地,我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若出生的真是个皇子,那可怎么办呢……”
惠妃老调重弹,李常在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不是她不担心苏幼仪的胎,而是根本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连皇后都小心翼翼不敢动,她们出头又有几分胜算?
苏幼仪可不是从前的芳妃,她身边伺候的人太多太精细,皇上的注意太密切,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只能祈祷她生的是一个公主。
“皇后娘娘一点动静都没有,是又想玩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么?”
李常在的口气有些冷,对惠妃不满,对皇后更加怨愤。
惠妃抬眸看她,连李常在都不敢对苏幼仪动一丝一毫的歪心,江贵人又被禁足着见不到,她那份蠢蠢欲动的心算是彻底歇了。
而眼看着皇后这个苏幼仪的死对头没有动静,着急的不仅仅是惠妃二人,还有季玉深。
“我记得上次你说过,皇后在你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已经被你策反了,何不利用她做点什么?”
季玉深和苏幼仪约在御花园僻静处相见,他如今入了内阁,进出宫禁越发方便。
看到苏幼仪高高隆起的腹部,他心想着,这大约是苏幼仪的孩子出生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苏幼仪没领会他的“做点什么”,狐疑地看向他。
季玉深微微一笑,“比如,让这个宫女主动去暗示皇后,她有机会在你的饮食中下毒。若能说动皇后,届时毒药是从皇后宫中流出的,便是铁证如山。”
苏幼仪吃了一惊,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季玉深。
“你想借此陷害皇后?”
季玉深不为所动,“这不算陷害。如果皇后不想害你,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