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景到茶房来监看,听见小宫女们的议论,立刻正色道:“胡闹,这种话也是咱们做奴婢的混说的?要是叫外人听见,不说是你们几个小丫头嘴上没把门,只当是我们娘娘轻狂,这责任你们当得起么?”
几个小宫女拱肩缩背,胆战心惊地站成一排听她训话。
见她们害怕了,春景才放缓了口气,“我知道娘娘晋封贵妃之后,你们心里欢喜,整个永寿宫上下与有荣焉。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纵容自己的嘴,有些事你们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招摇给谁听呢?不说,放在心里面,这才叫大气,你们明白吗?”
小宫女们微微抬起头,看到春景一身得体鲜亮的服制,头上除了宫女的规制内首饰之外,只多戴了一两件苏幼仪赏赐的钗环。
看起来朴素端庄不长扬,可她无论走到别的嫔妃宫中还是内务府,或者御膳房,见着她的人没有一个不恭恭敬敬喊一声春景姑姑的。
她们忽然有些明白了春景话中的含义。
要想像她一样神气,就得听她的管教,不辱没永寿宫的风气,也不辱没贵妃娘娘。
“是,春景姑姑,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春景微微颔首,“好了,一会儿各宫娘娘主子们就来了,你们抓紧准备茶水吧。”
说罢一扭身子,仍是端庄威严地走了出去。
她走之后,有人小声道:“春景姑姑好生气派啊,要是我也能学到她一半的气度那就好了。”
有人低声应道:“还不是跟咱们娘娘学的?只要咱们好生干活,忠心护主,将来不愁不能上去伺候,也能学到娘娘一丝半点的风采……快快快,别说了,快干活!”
……
“给贵妃娘娘请安。”
如同昔日在长春.宫一样,众嫔妃在永寿宫的庭中集结,等人齐了便至正殿,向苏幼仪请安。
不同的是,比起当年给皇后请安,这些嫔妃的面容似乎更加恭肃严谨了。
她们丝毫不敢因苏幼仪只是贵妃而非皇后轻视她,因为她们知道,皇后的身份在后宫并不重要,或者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真正重要的,是权势。
哪怕苏幼仪不是皇后,皇上照样让她们到永寿宫来请安。哪怕王皇后曾是皇后,如今也不过是在冷宫里疯疯癫癫无人问津……
“诸位初次到永寿宫来请晨安,只怕不习惯吧?”
苏幼仪笑容和煦,询问她们的感受,众人却以为这是一次站队,忙忙表态,“习惯,习惯,宫中没有皇后,来给贵妃娘娘请安是应该的。”
“是啊是啊,永寿宫如此富丽,我们都愿意多来几遭,只怕娘娘厌烦呢。”
众人的反应都在苏幼仪预料之中,苏幼仪着重看向惠妃,“惠妃习惯么?”
惠妃面容有些僵硬,毕竟是宫女出身之人,向来惯于低伏做小,便勉强笑道:“习惯,自然习惯。从前如何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如今也是一样给贵妃娘娘请安,自然习惯。”
苏幼仪笑道:“习惯就好。”
又看向李常在,“李常在习惯么?”
李常在闻言一愣,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江贵人,江贵人却没有搭理她,反而得意地瞥她一眼就挪开视线了。
这两人都是朝中重臣家的女儿,势大滔天,也是外戚中最有权势的两支。两人一向被视为相同阵营的,不过如今,江贵人和她彻底分道扬镳了。
李常在尴尬地转过头,看向苏幼仪,“习……习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常在口不对心。
苏幼仪还没说什么,燕嫔一开口便是讥讽,“哟,你们听听,李常在好像回答得很不乐意呢!”
李常在忙道:“我没有不乐意,我只是……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她自然不会乐意,可这份情绪露在外头,便是一个把柄。
李常在自知理亏,索性不再解释,朝苏幼仪福身一礼,“嫔妾失仪了,但并无不敬之意,还请娘娘恕罪。”
苏幼仪淡淡一笑,“无妨。李常在的‘敬意’,本宫一向明白,不消多言。”
此话一出,李常在犹如寒芒在背,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此时此刻,不向苏幼仪表忠心的,大约都要成为后宫众矢之的……
她不甘心地看向许常在,这才是王皇后在的时候唯一一个真正效忠皇后的,为何她没有受到苏幼仪的针对,反而是自己?
许常在见她看向自己,盈盈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李常在心中一惊。
看许常在这个架势,分明是早就投靠苏幼仪了,怪不得她有恃无恐。李常在捏紧了拳头,心中暗恨,难道现在就没有任何方法扳倒苏幼仪了么?
只要有她这个贵妃在,后宫注定没有她李家女子的立足之地,二皇子也注定是别人的二皇子。
燕嫔又阴阳怪气道:“你看许常在做什么?许常在可一直是笑吟吟的,不像李常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倒像是永寿宫有老虎要吃了你呢!”
“可不是么?”
柳贵人也在旁帮腔,“看来是更愿意去长春.宫请安,不愿意来永寿宫吧?贵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苏幼仪闻言仍是一笑,看向李常在,“李常在,是这样的么?”
李常在顿时背脊发寒。
“不,不是这样的!”
李常在硬着头皮道:“嫔妾只是一时失仪,对娘娘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