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心中早就为此有些疙瘩,今日听皇上这么一说,越发不自在起来。
苏幼仪一眼看到李梓月的表情,原本的娇羞成了窘迫,忙出言说和道:“不仅名字好,生得也好。瞧这小模样,将来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皇上微微一笑,李梓月见状松了一口气,“承贵妃娘娘吉言,其实臣妇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长大,将来健健康康,娶妻生子便是。倒不要生得太好,男儿生得太好了,少不得要娶太多妻妾。”
这不过是家常顺嘴一说,谁料皇上接了她的话,“那么玉深生得这样好,不也只娶了夫人一个么?”
李梓月再次被吓得不敢说话。
苏幼仪诧异地看了皇上一眼,这才明白绿贵人为何不敢亲近皇上,皇上对待别的女子,浑身上下都写满生人勿近四个字。
苏幼仪仔细想想,当初她刚见到皇上,皇上就主动要封她为答应,她自然见不到这种“生人勿近”的姿态。
念及此处,她不由嗔怪地看皇上一眼,一瞬间的目光却落入季玉深眼中。
皇上被她嗔怪,意识到李梓月是个久居深宅的妇人,和那些时常出门交际的命妇不同,她胆小又不懂得规则。
便起身道:“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替朕更衣吧。”
这话是对高奇寿说的,李梓月却大舒一口气,忙起身行礼后退,和季玉深二人一同出了乾清宫。
皇上就是皇上,连解决尴尬都用这么果断的方式。
可李梓月好像还很受用的样子,也是,只要能让她从尴尬中.出来,管皇上用什么方式呢?
出了乾清宫,李梓月看向身旁的季玉深,犹豫许久才开口道:“夫君,你说皇上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季玉深一副完全没留意的样子。
李梓月急了,“皇上先是说越儿的名字好,不就是说他的姓不好么?”
李阁老和季玉深相比,皇上更喜欢的肯定是季玉深,这一点毋庸置疑。可皇上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是废话,他当着李梓月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不得不叫人多心。
季玉深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个。想来皇上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夸奖越儿,你又何必多心?”
李梓月原本是笃定的,这会儿又被季玉深弄糊涂了。
他说的好像也对。
皇上先是问了李千越的大名,然后赞他名字好,自然是不能说姓氏好不好的,姓是祖宗传下来的,挑不得好不好。
何况若说姓李好,不是显得姓季不好么……
她飞快摇了摇头,“那皇上后一句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生得这样好,却只娶了我一个?”
季玉深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别说他,就算是普通六七品的小官,家中也都有好几房妻妾。
从前碍于李阁老在,季玉深是半个入赘女婿的身份没人对此提出异议,可李阁老告老还乡之后一切就不同了。
皇上方才那话的意思,该不是要为季玉深纳妾吧?
李梓月正胡思乱想之际,季玉深微微转过头来,看她一眼,“皇上不是个喜欢干涉朝臣内宅之事的君主。”
李梓月一愣,想想也是。
皇上总是一脸严肃,看起来连他自己的后宫都懒得管,眼里只有昭贵妃一个,又哪来的心思管朝臣的内宅呢?
可若皇上对李阁老有抵触情绪,那就不同了……
比起这个,李梓月更在乎的反倒是别的,“夫君,你我夫妻多年,你觉得我有什么不足之处么?”
季玉深原本走在前头,听见李梓月这话,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李梓月道:“若我有何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夫君能说出来,我一定会改的。不要因为父亲的原因而憋在心里,父亲是父亲,我是我,我只是你的妻子。还有,如果你想纳妾,或者你希望越儿能改姓,我也是支持的……”
她说到后头,声音微微颤抖。
即便在这个时代,这个男人不纳妾就不像是显赫富贵之人的时代,作为正妻,李梓月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很不容易了。
季玉深不得不转过身。
他看到李梓月眼眶微红,低着头,缩着手,看起来像个做错了事的丫鬟,一点也不像阁老的夫人。
而小小的李千越跟在身旁,看着自己的母亲委屈卑微的样子,茫然地看着他们二人。
季玉深心中有一瞬间的酸涩。
这股酸涩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他复又转过头,“走吧,一会儿皇上的御驾该出来了。”
说罢径自朝前走,李梓月只得牵着李千越,小步快走地赶上他……
身后不远处,奉苏幼仪的命来安慰李梓月的淑芽,傻傻地站在一棵大树后头,对方才李梓月的话还震惊得无法接受。
这世上竟有这样大方的嫡妻,若不是亲耳听见,真叫人不敢相信。
可想到季玉深方才的态度,淑芽又替李梓月愤愤不平起来。
这世上竟有这样冷漠的丈夫,他难道不知道他的夫人有多么好,多么大度么?
“都是皇上方才那些歪话,惹得季夫人不知多伤心。”
苏幼仪从外间进来的时候,皇上刚刚换好衣裳,一袭玄色底纹绣金龙盘飞的锦袍,看起来尊贵威严。
她上前替皇上整了整衣襟,皇上朝她身后看去。
见淑芽站在帘外,便随口道:“淑芽听见什么了?”
苏幼仪道:“我原是让淑芽去安慰安慰季夫人,免得她胡思乱想。谁知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