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月闭着眼等了好一会儿,再度睁开眼睛,静儿的幽魂已经不见了。
她怅然若失地低下头,缓缓闭上眼睛,“为什么不让我死,我宁愿死,也不想背负着他的恨活下去……”
……
“主子所料不错,事情就是这样。看来夫人确实偷听到了主子的秘密,是否要杀了她?”
黑衣人站在季玉深的书案前,一边将自己身上的假发、白衣等物都解下来,一边向他禀告。
屋里响彻骨头啪啪啪的舒展声。
那个身材纤细矮小的黑衣人,慢慢越来越高越来越壮,原来他用缩骨功将自己的体型缩得和静儿分毫不差,又装扮成静儿平日的装束,瞒过李梓月套取了他的话。
季玉深坐在书案后头,沉吟不语。
那夜他从宫里回来之后便觉得有些古怪,只是说不上到底有哪里不对。李梓月当时装得还挺像,他一向知道李梓月没什么心机,所以被她瞒了过去。
直到静儿的死讯传来,他也没怀疑到李梓月身上,毕竟静儿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李梓月更不可能下得了手。
她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又怎么会去杀自己身边的人呢?
直到白日听见李梓月和安儿的对话,他才怀疑到李梓月偷听到了那日他和苏幼仪的对话。让人随意一试探,果然。
“不,先不要动她。”
季玉深下意识说着,说罢又解释道:“听你说的话,她并没有想把我的秘密告诉李阁老的意思。何况距离那夜到现在十多天了,她也一直没有告诉李阁老,足见她的态度。”
黑衣人蹙起眉头,心想主子一向教导的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怎么如今又要将一个显然知道他秘密的人留着?
想来也是,李梓月虽是他仇人的女儿,可毕竟也是他的夫人,他孩子的母亲。
这份感情,终究和旁人是不同的。
季玉深看了他一眼,对他那种揣测有些不悦,“你不要多心,我留着李梓月还有用,并非对她心存仁慈。”
“主子一向聪明果决,任何事都能面面俱到,属下不敢质疑。”
黑衣人忙拱手回道,口气里一派心悦诚服的尊重。
遇到季玉深这样的主子,不但出手从不败局,还能预见将来的荣华富贵,任是谁都不会不忠心。
季玉深点点头,“虽如此,你们还是要把她盯住了,一旦她有靠近李阁老密谈的意思,就来回我。”
“是。”
黑衣人拱手应了,见季玉深不再说话,便慢慢退出书房,几个起落身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烛火微微一动,在书房中映出弯曲的影子。
季玉深将书案底下的抽屉拉开,最上头放着一本书,外皮上写着神农百草经五个大字。
他打开书页,里头夹着一张药方,右侧一行字写着猫头病疗法,方子里隐约写着鼠尾草,还有一些别的药物。
他盯着那张药方,愣愣地出神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色越发深了,李府中只有他的书房还点着灯火。
仆馔方来,悄声道:“主子,不如歇息了吧,已经起更了。”
“嗯。”
季玉深漫不经心地应了,将药方夹回书中,待要将书收起,忽然手上动作一顿,看向仆人。
“你把这张药方誊了,其中不要紧的一两味药改一改,然后设法让太医院的太医看到。”
“改一改?”
季玉深淡淡道:“随便改成什么不相冲的药材便是,太医院的太医不是废物,已经控制住了皇上的病情。想来这张能治疗时疫的方子稍稍改动一二处,他们也能试出问题,最终找出真正的药方。”
苏幼仪被诊出怀有身孕之后,皇上坚决让她搬回永寿宫。
她在乾清宫要做的事情太多,要思虑的事情更加多,根本没法好好休息养胎。
皇上虽一向不在女子身上留心,也知道妇人怀胎前三个月最是要紧,若这个时候没有养好,将来胎儿很容易有危险。
苏幼仪却不以为然,“皇上真的不必操心那么多,臣妾的身子没事。皇上忘记了么?怀五皇子的时候,臣妾还能踢蹴鞠呢!”
皇上躺在病榻上,掩口轻咳了一声,“你提蹴鞠的事情旁人不知道,朕还不知道么?那个时候胎儿已有四个月,正是稳固的时候。你故意骗旁人说是三个月,好叫人知道你腹中胎像稳固不必对你动手脚,难道你自己也忘了?”
苏幼仪叹了一口气,想了一个办法,“那不如这样,我把后宫管理之权交给燕妃姐姐,让她暂时代我掌管后宫。如此一来我只需要操心皇上的病,再者前朝的大臣来逼迫的时候替皇上挡一挡,其实很轻松的。”
“后宫的事情交给旁人,原应如此。”
皇上丝毫不买账,“不但后宫的事你不能管,朕的事你也别操心了。当务之急是养好胎,别的什么都不必你上心。”
苏幼仪听皇上口气坚定,知道他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干脆耍赖,“那不行!我搬回永寿宫去住,一日还要赶来看皇上两三遍,反而劳顿对胎儿无益。干脆就让我住在乾清宫,省得来回奔波不是?”
皇上待要说话,苏幼仪得意道:“皇上不许也不行,如今我怀着身孕,高奇寿他们还敢强行令我迁宫不成?除非皇上亲手把我送回永寿宫,可皇上如今躺在床上,也奈何不得我!”
她的口气得意洋洋的,高奇寿在旁听了都忍不住抿起嘴角。
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