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本宫要喝水。”
不知晕了多久,惠妃迷迷糊糊的时候要水喝,周围没有人答话。
反而有人头发在她身上蹭似的,弄得她十分痒痒。
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她含.着怒气睁开眼睛,只见一张用面粉敷得死白的脸近距离贴在自己面前,吓得她大声尖叫起来。
这一叫,许多脏兮兮的女人围住了她。
她四下一望,才发现这里宫殿残破,除了这些脏兮兮的女人,竟然没有一个宫人!
“来人啊,来人啊!”
“你喊什么喊?”
面粉脸的女人翻了个白眼,“本宫在这里,你岂能放肆?”
她的声音好熟悉。
惠妃仔细看她,她的脸比别人要干净一些,没有那么多黑泥,只是面粉毕竟不比脂粉,敷得不均匀。
这样一来,显得她的脸有一块一块的色斑。
惠妃越看她越觉得熟悉,忽然捂着嘴惊叫一声,“你是白答应?!”
“啪!”
面粉脸的女人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巴掌,“都说了,在本宫面前不能放肆,这一巴掌是给你小小的教训。还有,本宫才不是白答应,本宫是白贵妃!”
惠妃此刻才明白她身在何处。
这里不是冷宫,还能是什么地方?
她败了,彻底地败了。
皇上连清醒的时间都不给她,就直接让她进了冷宫。
而她到现在都明白,她到底败在了哪里……
除夕夜是要守岁的。
和往年不同,今年苏幼仪真真一晚上没睡。
她后怕。
这种后怕从前未曾有过,在她还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时,她也没有怕过什么。
这一次,她是真的怕。
明明已经是后宫位分最尊贵的皇后,她有宠爱也有皇子,却从未如今日这般心惊胆战。
或许就是因为位分太高,身份太重,才容不得一丝错漏。
倘若皇上并非事先知道她和季玉深的事,知道他们俩并无私情,那昨夜听到惠妃的话他会是何等感想?
倘若她不是皇后,没有怀着身孕,又要遭受那些大臣多少非议……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淑芽从外头进来,脚步匆匆,“娘娘,您怎么一夜都没有休息?今日是年初一,照理皇上要同娘娘一起去宝华殿祈福祭拜,稍后或许就有旨意传来了。”
淑芽心里着急,不过嘴上说的话,并不是那么肯定。
年初一皇上和皇后一同去宝华殿祭拜,这是原配皇后的礼。
继后未必有这个荣耀,当初王皇后在位之时,皇上就没有让她一起去祭拜过,显然是将她的地位踩在了原配皇后之下。
但皇上对苏幼仪,却是一直郑重相待,一应礼数周到不亚于原配皇后。
比如把坤宁宫打扫出来给她住,比如在封后大典上一直陪同……
要不是昨晚宫宴上那件事,淑芽敢用肯定的口气说,皇上一定会让苏幼仪一起去宝华殿祭拜。
苏幼仪回过头,面色有些疲倦。
淑芽着急道:“娘娘,趁着这会儿旨意还没来,您还是上床休息一会儿吧?要是熬坏了身子,肚子里两位小皇子可怎么办?”
“其实你是担心皇上的旨意不来,我在这里等着反而更加难受吧?”
苏幼仪一眼看穿了淑芽的小心思,只笑道:“好了,正好我身子也倦乏了,是该休息休息了。”
淑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忙扶她上床躺着。
……
乾清宫,皇上也对着窗子坐了一夜。
每年除夕守岁皇上都是最虔诚的,据说除夕守岁可以为父母祈福,先帝和太后早就故去了,皇上却仍然保持着少年时期的习惯。
今年也是一样。
又有些不一样。
高奇寿和小义子侯在殿外,两人面上都有不安之色。
昨儿金殿上那骇人的事情,虽然看起来完美解决了,可对于几个当事人来说完全不是如此。
因为皇上说的不是实话,季玉深和苏幼仪说的也不是。
这一点他们三人各自清楚。
只是当时的情况,一旦承认苏幼仪和季玉深确实是从小青梅竹马,再揭出他们曾经谈婚论嫁的事情,那苏幼仪身为皇后的颜面就堪忧了。
即便她和季玉深没有奸情,这件事也会被谣传成让人难以想象的情况。
惠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众臣也都相信了苏幼仪和季玉深没有瓜葛,可皇上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舒服吧?
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当众叫破,又是另一回事。
“师父,时辰快到了。”
小义子低声提醒了一句。
皇上去宝华殿祭拜的时辰快到了,每年大年初一,皇上都是这个时辰去祭拜的。
高奇寿不耐烦地看他一眼,“我还不知道时辰么?只是……”
只是皇上未必心情好,这个时候进去催促,难免讨人嫌。
高奇寿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罢了,谁叫我是皇上跟前领头的人。这讨好的事情我来做,讨嫌的事情自然也是我来做!”
说罢把头一低,匆匆进了殿。
殿中,皇上坐在窗前的榻上,微微闭着眼。
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高奇寿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提醒,“皇上,时辰到了,该去宝华殿祭拜了。”
皇上慢慢睁开眼睛,抬起眼皮扫了他一回。
高奇寿额上出了冷汗,“皇上,奴才大胆说几句话,要是说得不好,请皇上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