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他很快自我否定了。
“不,不会是江肃。”
“他如今已经被贬值,并且皇上让他在府中三个月不必上朝,等于完全剥夺了他的政治权力。朝中大臣没有这么不开眼,这个时候还替江肃胡作非为。”
“可要说最想动摇太后地位的权臣,除了他还有谁呢?”
他喃喃自语,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微微眯起眼睛。
无名见他面色有异,便道:“莫非大人想到可能的人了?”
苏志明摇摇头。
“我在想,也许幕后之人并非冲着太后来的。想通过这样一件贪污案子动摇太后的权力,未免太异想天开。就算他有本事把贪污的污水泼到我身上,可太后毕竟没有直接牵涉,应该不是太后。”
“若不是太后……”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能感觉到,他们想到一处去了。
“若不是太后,那就是我。”
苏志明自嘲一笑,“看来皇上的恩典太过,尚方宝剑一出,京城中嫉妒我或是忌惮我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他年纪轻轻初入仕途,就能有如今的成就,且成就中脱不开苏幼仪这个太后的影响。
朝中有人嫉恨,这是难免的。
沉默片刻,无名道:“这些日子,我会贴身寸步不离地保护大人的安全,绝不让宵小之徒有机会下手。”
苏志明只是摇头。
“我在意的何尝是自己的生死?”
“一来是怕朝中的阴谋诡计,伤了无辜百姓的性命,那就是我最大的过失。二来只怕因为我处置不当,连累了太后。”
他看向无名,“你可知道?虽然我走到如今的地位,和先帝、皇上对太后的看重有关,可太后她其实并非一个徇私枉法的人。她不过是觉得我可用,所以便用了。她素来如此,不在意外人的看法。”
无名微微眯起眸子,“在下明白。太后用私权助大人上位又如何?百姓们怕的不是私权,而是私权扶起一个无能无德的官员。听了大人的话,在下倒是对太后娘娘很是敬仰。原以为深宫女子小心小性,没想到也有这样江湖豪气。”
苏志明这才露出一点笑意,“若有机会,我带你回京城亲眼见见太后,她绝对是一个放在江湖上也堪称传奇的人物。对了,我还有一位同窗好友要介绍给你,他是今科状元,名唤张之洞……”
……
一路赶至旧县,无名对苏志明的贴身保护,让两人的情谊更加深厚。
加上无名喜欢听苏志明谈为官之道,苏志明也喜欢听他谈江湖人士对于朝廷的看法,两人相谈十分投契。
到了旧县直入县衙,当地县衙官员乃至州府官员,听说他去而复返,连忙聚集县衙迎接。
苏志明也不客气,直接将来意挑明了。
一众地方官员皆是一脸有苦说不出的表情。
“苏大人,实在不是下官等人无能,而是来人打着您的旗号,加上确实是朝廷命官,我等也无法……”
“是啊,苏大人,我等绝无在其中贪污一丝一毫,还请大人明鉴。”
苏志明听罢众人的说辞,心中已有了数。
若说这些官员不知道来人代表的并非他的意思,那是假的。
他们分明知道,只是碍于苟退和苟退背后的势力,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否则他们不会连派人到新乡问一声都不曾,直接将消息瞒死。
若不是无名想为旧县百姓出气意图刺杀苏志明,阴差阳错让他知道此事,只怕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可要说这些官员并没有贪污,苏志明是信的。
和京城的权臣相比,他们还没有资格在这里头分一杯羹。
何况尚方宝剑在此,他们敢装聋作哑,却绝不敢伸出自己的手,摸不该摸的银子。
苏志明直接下令,“将苟退关押到县衙大牢,一应涉案官员坦白交代,则本官日后回京禀告太后皇上,自然会为你们说情。若是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将你们与苟退之间的联系一一说清,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侍从手捧锦盒,上前一步,面无表情。
不用打开,众人也知道那锦盒里是尚方宝剑,他们早就吓破了胆子,连忙跪地,“下官不敢,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不过五日,赈灾银两如初发放。
好在并未造成巨大的损失,旧县的百姓中或有饿得皮包骨头的,或有饿得啃树皮的,但真正饿死的人并不多。
苏志明和无名二人在民间巡视,见到百姓狼吞虎咽地吃着赈灾的窝头,眼中一阵湿闰,差点落下泪来。
他忽然侧过身,朝着无名大礼下拜。
无名连忙拦住他,“大人这是做什么?”
苏志明深吸了一口气,才将泪意咽了下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道:“这一拜是你该受的。若非你路远迢迢从旧县到新乡来告诉我此事,我要何时才能知道?等到那个时候,百姓又饿死了多少?”
“只要想到饿殍遍野的场景,我便心有余悸。多亏你前来告知,我替自己,也替旧县的百姓谢你!”
他再度下拜,无名为之动容,连忙搀扶,“大人这样说,真叫在下惭愧。”
“其实在下去找大人的时候,哪里想到旧县的百姓?与其说是为了他们,不如说是为了自己心中那点孤愤,想要刺杀贪官替天行道。直到见到大人,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