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还有一拨人在薛阁老府上。
薛阁老到底是朝中经年的老臣了,他品性又温和,积攒下的人脉众多,他府上已经开了宴席,不少前来恭贺的朝臣和亲戚都在喝酒。
那群说客只说有要事商议,把薛阁老从热闹的酒席上请到了厅里,在他面前议论个不停。
“薛阁老胆子也太大了,这首辅的位置说接就接了?你也不看看前几任首辅现在有个活的没?”
“是啊,从姓李的到姓季的,唯一一个寿终正寝的就是周首辅,可不也是在任上没满两年就死了么?”
“我看是这首辅的位置有诅咒,谁碰谁死,薛阁老你可小心点啊!”
这薛阁老不是什么有大才识的人物,一向只是中庸而已,在内阁能做到次辅,说得难听点是熬资历熬出来的。
他没什么胆子,也没什么本事,胜在为人温和不出挑,自然也不惹事。
一众大臣都以为他这里最好说话,保管他们这么一说,他就会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他还是乐呵呵的,“诸位同僚客气了,我只是代掌首辅,不是正式的首辅。有什么恶事,也不会到我头上,多谢诸位同僚关心。”
众臣:“……”
谁是关心你。
心里这样想,嘴上不能说出来,有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薛阁老,你是朝中老臣了,有句话说起来不好听,你还是得明白。你要有那个气魄手段做首辅,我们自然欢喜,可是……人贵自知啊。”
要不怎么说薛阁老中庸呢,人家说他没有自知之明,他也不生气,反而道:“我确实没这个本事,呵呵呵。”
“那你答应下来?你就不怕别人眼红暗中对你动手脚?”
“那怕什么?”
薛阁老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再怎么无能,到底在内阁这么多年了,谁敢对我不利?莫不成是诸位?”
那些人连连摆手,“怎么可能?我们都是好心来劝您的!”
薛阁老笑呵呵的,“那就好那就越好,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不是诸位,别人大约也想不到要害我,区区一个代掌首辅,有什么好眼红的呢?”
不等他们答话,薛阁老就笑眯眯地拱手,“外头宾客众多,老夫先出去接待了。招待不周,诸位大人请便,请便!”
说罢就走了出去。
众人回味他最后那番话。
什么叫除了他们,别人也想不到害他?
他这是骂人呢?!
想了想薛阁老也没这个胆子,众人一时不解,头碰头商量起来怎么办。
有人笑了笑,“无妨。这薛阁老如今被首辅的位置迷花了眼,连厉害关系都不懂了。我已让家中女眷们去劝谏薛老夫人,和他儿媳妇薛大夫人和薛二夫人了,他不怕,难道内宅女子也不怕?”
这主意真是想到粪坑里去了。
薛老夫人听着周围几个老夫人们的话,什么薛阁老这个首辅做不得,做了必定有灾祸,她只顾着笑,一点没听进去。
笑话,太后当着她的面亲口许了她薛家好处,情真意切,怎么可能要害她家老薛?
商量是太后和她商量的,半点没问过她家老头,可旨意却是皇上颁的,可见太后和皇上一条心,她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
自家老头不过做个代掌首辅,有太后和皇上亲自保驾护航,怎么就做不得了?
薛老夫人做了这么多年的阁老夫人,气度总归是有的,她看起来比和稀泥的薛阁老更加硬气,“,这不就是论资排辈熬资历的事么?我家老太爷做了两年次辅,那是周首辅成了首辅让出来给他的。”
“周首辅做了两年首辅,现在又把首辅的位置让出来了,可不就是他顶上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几个心怀叵测的老夫人见状奇怪,不禁道:“您就真不担心薛阁老做这个首辅出什么差错么?”
“,能出什么差错。”
一旁赵阁老家的老夫人吃着枣泥芋头糕,说话时满口都是香气,“咱们各自的男人都是一把年纪在朝中为官的,少说熬了二三十年了,还有什么差错?我看薛阁老坐这个位置最合适,没人比他更加合适了!”
说罢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薛老夫人,薛老夫人也朝她笑笑,两人看起来格外亲热。
总觉得她们两在打什么哑谜似的,旁人都不知道。
……
年轻一辈的夫人几个也在花厅谈天,薛阁老长媳、次媳薛大夫人和薛二夫人,也被人围了个团团转。
“诸位尝尝,这是我们家的厨子新学做的枣泥芋头糕,味道极好。”
两位夫人仪态大方,走出来和从前似乎有了些不一样,没有从前那么畏缩了。
居心叵测之人不解,以为这是薛阁老升官的缘故,自然上去泼冷水,说了好一通薛阁老这个首辅不好当的话。
薛大夫人看了二夫人一眼,“弟妹,这枣泥芋头糕你尝过没有?是不是滋味甚好?”
“自然是好的。”
薛二夫人笑道:“大嫂尝过没有?我昨儿还让允哥儿尝了,他素来不喜欢这些软糯甜食,也说极好呢。”
薛二夫人平素和薛大夫人关系不算好,大夫人执掌中馈却不如二夫人能干,二夫人想越俎代庖,偏偏自己嫁的是弟弟,越不过长兄。
可如今看起来,这对妯娌几时这样好了,还互相让点心?
看她们脸上的笑容,都不像装的,众人不禁诧异,这枣泥芋头糕里到底有什么玄机?
一人拈了一块,尝过,也没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