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打实没唬你。”
燕妃认真起来,放下茶盏,“太后说要让他挑自己喜欢的,起初他还不敢挑,说太后恩德,但是他自己不能不知天高地厚。只要是太后选的一定是好的,他都愿意。”
“后来我细细和他说,太后是真心希望他日后和王妃夫妻和睦。且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们长辈看好的女子只能说是家世性情没有问题,到底喜欢不喜欢还是要看他个人。”
“这样劝过以后,他才说了方才那番话,不愿意娶和他生母贤妃一样的人物。”
苏幼仪闻言点点头,“若是如此,那这位薛小姐再合适不过了。我心里总为利用了这桩姻缘有些愧疚,若他果然满意,我心里才好受一些。”
燕妃大大咧咧地摆手,“我说太后,不是我冒犯,你待二王爷也太好了些。他到底是庶出的皇子,生母不体面就罢了,即便挂在我名下那也是庶出,怎么能和其余的嫡出皇子相比?你待他实在不必太好。”
苏幼仪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凑到燕妃身边,“那可是你儿子,你竟然嫌我这个嫡母待他太好?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母亲。”
燕妃大笑,实际上她也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苏幼仪待她的儿子不好,她心里反而要打鼓。
可苏幼仪待二王爷太好,她又有些为自己的姐妹不平,觉得这实在没必要。
她笑了一会儿道:“其实我细想了想啊,那薛小姐这样的性情也好。这话我只和太后说啊……你想,我到底不是二王爷亲生母亲,万一娶一个精明厉害的,将来我老了她不敬我,我去和谁说去?”
“懦弱愚笨的进门,反而不会和我这个婆母起冲突,您说是不是?”
苏幼仪眼睛一转,噗嗤一声笑出来。
燕妃一脸不解,“太后笑什么?我说错了?”
苏幼仪摇摇头,“我是笑啊,薛家都觉得我把他家女儿许给二王爷,这是天大的恩典。加上二房的长孙,我也允了一个国子监的位置,让那孩子去读书。如今想想,薛家的女儿要是进门被你这个恶婆婆欺负,不知还会不会觉得是恩典?”
“太后又拿我寻开心!”
燕妃知道她是开玩笑,笑着轻推她一把,口里念了句阿弥陀佛,“太后膝下这么多个儿子,将来娶了一堆的儿媳妇回来,那些儿媳妇才没好日子过呢。你说,再精明的儿媳妇,能比太后更厉害?”
得,苏幼仪拿这话嘲笑她,又被她反嘲笑回来了。
……
苏幼仪说殿中的炭火熏得太旺,这腊梅放在屋里要熏坏,命人放到廊下去好生照顾。
那是四皇子和五皇子巴巴地去御花园摘回来的,底下人哪敢不好好伺候,专门有人站在花瓶旁边看着,唯恐有哪个不长眼的碰坏了。
谁知这个不长眼的不是别人,正是多福。
“哎你小心点,这可是四王爷五王爷摘回来的花,弄坏了太后要你的命!”
小太监吓得魂都没有了,忙扶正了花瓶,抬头一看发现那不长眼的人是多福,吓得立刻缩了脖子。
多福刚从宫外回来,还不知道这花的来历,听见这小太监满口鬼叫便不悦起来。
“怎么,太后要不要我的命,轮到你说话了?这坤宁宫轮到你当家了?”
小太监刚调来坤宁宫不久,吓得脸都白了,站在那里不敢说话。
多福只是随口一说,见他吓成那个样子,忙换了口气,“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这么禁不起,像是我会吃人一样!”
说罢不理那小太监,径直朝殿中走去。
小太监等他走了好一会儿才敢抬头,心道拨他来的内务府总管说的没错,太后心善,她手底下的人虽然规矩大,但绝不是仗势欺人的人。
这回他信了,多福公公连一指头都没弹他,还怕吓坏了他。
多福从外头进去,被春花拦了下来,先给他端了杯热茶,“瞧瞧你这一身风尘,也不拍拍干净就往太后跟前凑!”
那茶给他驱寒气,他一边喝,春花一边大手大脚地在他身上拍了几下,觉得干净了才让他进去。
见燕妃也在里头说话,多福请了安并不开口,只给苏幼仪使了个眼色。
苏幼仪便看懂了,笑道:“果然?”
多福也笑,“太后料事如神,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那几位主儿也叫奴才开了眼,任凭对方舌灿莲花三天两头上门劝说,他们就是不为所动。”
苏幼仪叹了一口气,“也难为他们了。”
朝中那些老臣办事不行,说话是最厉害的,到底都是文官出身。
如果不好好压着他们,让他们一开起口来,还是挺气人的,定性不好的人很容易就招架不住了。
此番雍亲王、薛阁老和苏志明等人都能顶得住这番压力,她心里既松了一口气,也十分感动。
燕妃看看她再看看多福,“你们主仆两打的什么哑谜?”
苏幼仪抿唇一笑,“不是和你说了薛府的事么?其实这几天潮中不少大臣一直在往薛府走,说不动薛阁老主动退位,就从他家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那边下手,还好薛府的女眷沉得住气,都没有给薛阁老拖后腿。”
“不仅是薛阁老,包括摄政王,包括新晋的苏阁老,各家各府都是一大堆说客。恐怕在他们说辞里,我这个太后就是不怀好意,蛇蝎心肠吧?”
苏幼仪几乎可以想象那些劝说之人的说辞。
无非说这是她的阴谋,抬举雍亲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