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答应是个会看人眼色的,见状亦看向江贵人,思考着自己一会儿要回复皇后的话。
江贵人笑着道:“咸福宫很舒适,地方也大。贤妃娘娘待嫔妾也十分亲热,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安排。”
她话中谁也不得罪,感谢了贤妃又感谢皇后,自以为两方都能周全。
苏幼仪却明显看到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这不是皇后想看到的结果,她把江贵人安排在咸福宫,可不是为了让她和贤妃姐妹情深的。
贤妃自然知道皇后这点心思,起初她也不愿意江贵人住在咸福宫,待江贵人进宫后看到她的做派,这才愿意接受。
她既没有足够的美貌又没有十分的聪明,更没有苏幼仪那么好的运气救驾有功,有什么可值得忌惮的?
贤妃笑吟吟道:“臣妾一定会照顾好江贵人的,咸福宫从前只有臣妾住着也冷清,有江贵人作伴也是好事。”
江贵人见她亲亲热热的姿态不疑有她,虽然她父亲江肃入宫前一再警告,说贤妃将来必定会为二皇子筹谋,让她离贤妃远一点。
可那都是后事了,她现在刚刚进宫,贤妃愿意交好她自然是好事。
皇后瞧她和贤妃两个亲热的模样就不舒服,勉强笑着看向苏答应和司马答应。
苏答应先给司马答应做了个示范,“回皇后娘娘,永和宫也十分舒适,嫔妾住着觉得很好。惠妃娘娘为人和善,待我们亲如姐妹,我们都感念皇后娘娘和惠妃娘娘。”
说罢看了司马答应一眼,司马答应傻傻道:“对,我和苏姐姐想的一样!”
众人听了这话都朝她看去,皇后更是忍俊不禁一笑,“司马答应今年才十五不是?”
“是啊,我是十五岁了。”
苏答应扯她衣裳,压低声音道:“要自称嫔妾,别我呀我呀的。”
司马答应回头看她一眼,而后朝皇后道:“回皇后娘娘,嫔,嫔妾的确是十五岁了。”
皇后在宫里这么多年的,见过的新人老人多不胜数,头一次见司马答应这么傻乎乎的,不禁觉得有趣。
非但是她,大家都觉得十分有趣,抢着对司马答应问东问西的。
燕嫔用帕子捂着嘴,“你家中也是做官的,父母没有请人教你进宫之后怎么说话,怎么待人接物吗?”
这要换了旁人,必定觉得她在讽刺自己。
司马答应却不以为然,反倒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嫔妾的父亲原就是个粗人,在乡下做保长,后来捐了个官才当上县丞的。他自己都不会说话,怎么会教我说话?”
这个司马答应真是天真得紧,家丑不可外扬,她却把捐官这事说得一点含糊都没有。
贤妃和江贵人同时露出鄙夷之色,不同的是贤妃只在眼底流露,江贵人却完全摆在脸上。
她们都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对于这种当个小官还要靠钱来买的事自然看不上。
燕嫔觉得有趣,又道:“那你母亲呢?”
“母亲去得早,家里只有一个老妈子陪我。”
众人听了这话又觉得她身世可怜,皇后道:“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你也可怜,怪不得礼数差了些。没关系,日后在宫里好好学便是。”
司马答应的坦率和天真让众人都隐下了天然的猜忌,对她心生同情毫无防备,江贵人见状面色不豫。
她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众人却都去问那个乡野来的傻丫头,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一时不豫,口气泛酸,“我听父亲说,皇上这回处置了河间一带许多官员,唯独把你们两的父亲挑了出来。苏答应的父亲是个才子,有名的清官,司马答应的父亲该不是挑错了吧?”
说罢用团扇掩着口笑,一脸得意。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舒服,又不由好奇司马浒是如何被皇上提拔重用的,芳嫔道:“司马妹妹,你可知道你父亲为何被皇上提拔么?”
她也只是随口一问,料想司马答应傻乎乎的,应该不知道其中缘由。
不想司马答应想了想,开口道:“听说皇上去河间巡视的时候看见我父亲在田里帮百姓们灌水,就问了问他的名字。后来皇上遇刺诛连了好多好多官员,我父亲被关进大牢又放出来了,可能是皇上记住了他的名字,就开恩了吧?”
众嫔妃听罢,不禁肃然起敬。
司马答应不会说话,只说了一句她父亲在田里帮百姓灌水,足以让众人想象到司马浒如何亲力亲为帮助百姓。
原以为一个捐官上位的粗人必定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没想到这个司马浒人虽粗,做的事却叫人敬佩。
很少地方官员能做到这一点,苏答应自问她的父亲苏清虽是个清官,也未曾如此亲力亲为过。
她忍不住朝司马答应道:“这事妹妹可从未说过,原来司马伯父为官如此爱护子民,是我失敬了。”
众人纷纷夸赞司马答应,皇后亦道:“看来皇上不但没有挑错人,还挑得十分用心。像苏大人和司马大人这样的清官,才是我朝应该提拔的人才。”
皇后说着,不动声色地看贤妃一眼。
那些在河间一带贪污赈灾银两的人的是谁,普通朝臣或许不知道,皇后心里却隐隐有数。
她这话是在讽刺李阁老,不想江贵人听在耳朵里,却觉得皇后在讽刺自己。
方才是她说皇上挑出司马浒重用是挑错了人,皇后这不是羞辱她是羞辱谁?
苏幼仪抬眸看向贤妃,贤妃面色不佳,想来她也知道那些被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