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白言离苏幼仪太近了。
他那颗少年躁动的心,使得他几乎听不清苏幼仪在说什么,哪里能一字一句地复述出来呢?
江城侯听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更加着急。
可白言素来是个稳重的孩子,他既然有这种感觉,想必不是空穴来风,太后可能真的暗示了他什么,他才会这样想。
一家人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江城侯道:“不管言儿到底有没有会错意,他是我江城侯府的嫡孙,绝不能做个以色侍人的男宠。好在太后到底没有明发旨意让言儿进宫,咱们还有机会筹谋。”
“还有什么机会啊!”
一向贤惠端庄的世子夫人掩面哭泣,“太后权势滔天,连皇上都要逊色于她。若是太后真心想要言儿进宫伺候,明不明旨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早晚的事罢了!”
老夫人叫她哭得乱了心神,也哭了起来,“可怜我的言儿,还以为这是一个试图进阶的好机会,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惨祸。谁叫你生了这副好皮囊……太后那不知羞的老婆娘,皇室宗族难道就没有人能管得了她了么!”
白言不知怎么的,下意识为苏幼仪辩白,“祖母,太后不是个不知羞的老婆娘。她不仅生得十分年轻美貌,且气度昭华,瞧着比二八年华的京城贵女都要美。而且她谈吐举止也十分得体,并没有……并没有逾矩违礼。”
两个正在哭的妇人叫他这么一说,愣是哭不出来了。
照他这么说,太后比那些京城贵女都要美貌,敢情他是喜欢上太后了不成?
世子把眼睛一瞪,“畜生!难道因为太后年轻美貌,你就真的要自毁前程,甘心做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不成?!”
“孩儿绝没有这个意思!”
白言立刻跪下,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今日在宫里的时候他魂不守舍,也曾想过他父亲说的话,可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身上背的是家族的责任,绝不允许他做一个男宠。
他已然下定了决心,“孩儿宁死也要继承祖父和父亲的风范,做一个战场上的将军,而非金屋里的男宠!”
一家人听见他这话就放心了,可他不愿意,太后强要怎么办?
江城侯道:“都别哭了,别慌。立刻想办法,上门求见也好,送礼也好,就算腆着我这张老脸上门求人,也要弄清楚太后对言儿到底什么心思,求人替咱们转圜此事!”
世子忙道:“父亲,咱们家虽是侯爵,可这些年都不起战事,父亲赋闲许久,未有军功。在京城那些侯门公府面前,只怕咱们求了人家也未必肯帮忙啊……”
朝中重文轻武的风气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江城侯府,若不是此次军中比武出了风头,只怕都要被京城勋贵忘记了。
江城侯正色道:“不肯帮也要求!难道你就眼看着你唯一的嫡子走上那条路么?!”
“父亲息怒!”
世子忙道:“要去求人去磕头,都让儿子去,断断没有让父亲这一把年纪去求人的道理!儿子明日就去!不,儿子现在就去!”
世子说罢,饭都顾不上吃完,立刻大步朝外走去。
……
江城侯府四处求人打听消息的同时,宫里也在派人打听江城侯府。
这打听的内容就多了。
既要打听江城侯府的吃穿用度情况,也要打听他们府里一干人等的品性,尤其是老夫人和世子夫人。
虽然公主下嫁料想她们不敢得罪,可毕竟是婆母和祖母,大公主若嫁过去,少不得要孝敬她们这两个内宅长辈。
若她们性情不好,那大公主就难办了。
当然,更多的还是打听白参将这个人的品行和经历,白参将名叫白言,这个名字听着不像武将倒像书生,大公主很喜欢他的名字。
白言。
她对着铜镜自言自语,低头抿唇而笑,“真好听。”
两拨打听的人,终于还是碰上了。
这日,江城侯府的世子携夫人上了恭郡王府里。
原本恭郡王这样的门第江城侯府是高攀不上的,也往来不起,可一来如今朝中先帝的兄弟只有一个雍亲王得势,小一辈的又都是亲王,他这个郡王就不起眼了。
二来江城军在此次军中比武大出风头,江城侯府的名望自然也水涨船高,故而听见江城侯世子亲自带着夫人来拜访,恭郡王也乐意接待。
江城侯世子已打听了两日,却无头绪,心里急得冒火,唯恐什么时候太后一道旨意下来那就再无回天之力了。
若旨意下了,那不让白言入宫就是抗旨不尊,抗旨是要诛九族的!
因此,江城侯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很快将自己此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慢着慢着,你说什么?”
恭郡王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是说,太后想要你家嫡子做男宠,就是那个号称神箭手的?”
江城侯世子起身,一副要给他跪下了的表情,“恭郡王,求求你救救我家言儿,替我打探打探太后的心意吧!”
恭郡王再不起眼,到底是正经的皇室宗亲,若想打听一定有门路。
江城侯世子见他犹豫,立刻跪了下来。
这下恭郡王坐不住了,忙起身搀扶他,“世子,这是说哪儿的话,你怎么能跪我?快起来快起来!”
堂中正撕扯着,忽听见下人来报郡王妃从宫里回来了,恭郡王一拍脑门,“对了,我家王妃刚从宫里回来,她今日是见过太后的,不如我让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