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往厅堂里看了一眼。

这就算堆成山了么?

他嘴角瞧起些许弧度,心道苏志明到底是没见过世面,若他知道寿辰之前他就收到了多少寿礼,怕是要吓掉眼珠子。

也难怪,即便苏志明如今是阁老了,他也得不到朝臣这样的拥戴。

苏清心中这样想着,颇有些得意起来。

苏志明似乎也没察觉,进了厅堂和几位朝中重臣打了招呼之后,便自顾自和年轻一辈的朝臣们走到了一处说话。

要么说身居高位的多半都有一定年纪呢,像苏志明这样,即便位置够高,可和那些老家伙们坐在一起也聊不来。

还是和年轻但官位也低的官员好说话。

张之洞今日也在,他们同榜入朝的进士中,除了苏志明这个阁老不是人人都当得的,剩下就属张之洞的官位最高了。

他是状元,天之骄子心性清高,从前也是拿苏清这位主考官当作老师来敬重的,这几年在朝中冷眼看下来,却没了当初的心肠。

苏清此人,和当初他还是举子时外界传的实在不一样。

或许他也曾经清正廉明过,不过到了如今,只剩下恋栈权位了。

张之洞随意端了酒杯,倚在廊下看枝头的一只小麻雀蹦,苏志明在旁边,若有所思。

张之洞瞧他一眼,笑道:“你做什么闷闷不乐的?既闷闷不乐,就不该来这场合。要不是你来了,我也不会来。”

张之洞和他是好友,对于前两年西北赈灾的事他对苏清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有些了解,自然知道苏志明来苏府贺寿心里是煎熬的。

他所理解的煎熬,和苏志明想的并不一样。

苏志明张了张嘴,有意想解释什么,事关重大他又不好轻易开口,只好叹了口气,“你不明白。我今日确实是诚心诚意来贺寿的,没有勉强。”

张之洞闻言想了想,“也是。你如今已是阁老了,难得在内阁那些老大人之中还颇有地位。现在朝中都在传太后要你如同当年的季首辅一样,做个最年轻的首辅,你若不是诚心诚意,也用不着来这里客套。”

苏志明笑了笑。

小厮端着茶水过来,他随手接了一盏,慢慢抿着,“这话我早听腻了,都是朝中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传的,你听他们的呢?薛阁老如今代掌首辅做得好好的,我一个年轻的小子,也敢自夸?”

他不敢存这份心思,苏幼仪也没有这么和他说过,故而他一直本本分分。

内阁那些老大臣们原先听见消息也十分不满,后来见苏志明一直谦虚谨慎,而太后也没有旨意说真的要他接任首辅,众人的心才平了下来。

他苏志明有才不假,资历不够,不是随随便便上位就能服众的。

张之洞忽然站直了身子,好奇道:“你既是诚心诚意来拜寿,又做这副样子做什么?”

苏志明一言难尽。

从前他在朝中少交际,知道苏清在朝中如何交游结党,可直到今日来苏府一看,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还是不够丰富。

苏清的交游结党,哪里比当年的李阁老逊色?

按照苏幼仪的意思,过两年皇上大婚亲政,那朝中不被苏清实打实地拿捏住才怪。

直到今日,苏志明才当真佩服起苏幼仪的手段。

她大约早就预见了这一日,所以早早地竖起了雍亲王这个摄政王的牌子,一旦将来她退居后宫了,还有雍亲王这个正经的皇叔帮衬皇上。

内阁有他和薛阁老,不至于叫苏清一手遮天。

虽不至于如李阁老当年一手遮天,可……

他微微眯起眸子,心中痛得难受,不得不一口气把杯中茶水都灌了下去。

路过他身边的两个大臣见状吓了一跳,苏志明回过头去,那两个大臣连忙行礼,而后小声嘀咕着离开了。

苏志明也知道自己失态了。

张之洞道:“你定是今日亲眼见了苏府的花团锦簇,心里不好受了吧?我何尝不是。实话告诉你,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张之洞嘲讽地笑道:“今日苏府还备了第二套丰盛的酒宴,你知道现在为什么没拿出来么?因为酒宴丰盛到逾越规格太多了,老苏大人想着一会儿宫里定要派人来送寿礼的,不好叫宫里的来使看见。”

苏志明微微张着嘴,不可思议地望向四周。

院中正在陆陆续续摆上酒菜,这些还是给朝中低位官员的席位,可酒菜的规格已经十分丰盛了。

若照张之洞所说,不敢想象厅堂中那些高位官员的席面会如何昂贵,而还没摆出来的第二套席面又是如何令人惊叹……

他忽然冷笑一声。

“苏兄笑什么?”

“我笑,今日苏府或许摆不上第二套席面了。”

苏志明说罢,将茶盏随手放在栏杆边的长椅上,望向大门方向。

张之洞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见大门外喧嚣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宫中传旨了!老苏大人快快接旨!”

前头的消息传进来,苏清一听面上涌起笑容,欢欢喜喜地带着众臣往外走,心里想不知赏赐的是什么宝物。

听上次元治在乾清宫的口气,应该是令人惊喜的赏赐。

来传旨的是不是多福,也不是小纪子,苏清一时诧异,定睛一看,是先帝身边伺候的小义子。

奇怪了,这小义子是伺候先帝的人,如今虽没有和他师傅高奇寿一样出宫养老,却也仗着伺候过先帝在乾清宫过着


状态提示:第七百章 接旨--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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