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子又与咱们什么相干?”
苏幼仪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我在后宫操持了那么久,还不该叫我歇歇?甭管什么乱子,以后有皇后呢,不与我什么相干。”
她倒是美滋滋的,燕妃也不好说什么,噗嗤一笑,“罢了罢了,我替太后操什么心。横竖您是太后,能委屈着什么?都是我瞎操心了。也罢,我这就想着如何收拾行李,把宫里的箱笼什么都抬出来,以后就跟太后住在御园了。”
宫里是前朝留下来的宫殿,都有百年历史了,不少殿宇年久失修,略显陈旧。
而御园则不同。
御园是新建了没多久的,算下来统共不到二十余年,因为维护得好,处处还是崭新透亮的模样。
要说起来,长久住在御园里未必不如宫里好。
苏幼仪听她这么说,朝她神秘地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燕妃好奇地凑过去,苏幼仪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和纯妹妹不是很羡慕我能出宫么?等咱们在御园住长了,你们想出宫玩去,我带你们改了装一起出门便是。咱们悄悄的,宫里的言官御史也不知道,拿不着咱们的话柄。”
“真的啊?”
这下燕妃欢喜坏了,连二王爷的婚事都顾不上了,恨不得赶紧把自己在宫里的家当都搬出来。
……
自打李千越那院子里的冰鉴叫多福瞧着了,后来多福也命人定期送一些冰去那处院子。
说是李千越年幼,正是小孩子贪嘴的时候,夏日里吃一些冰的食物舒服些。
何况那教书的先生也是请来的尊客,不好怠慢,时常供奉新鲜瓜果才是。
院子里的冰多了,那冰鉴都存不下了,安儿索性也学着从前在李府里的规矩,把多余的冰盛在一个大缸里送到书房,就放在先生和李千越当中。
那冰块从缸里散发出缕缕凉气,先生讲课也有精神了,李千越也比先前学得更加认真。
这边院里一片清净,倒是邻家院子里,有人沉不住气了……
赵大虎在原地踱来踱去,见季玉深坐在一旁看书,丝毫不在意自己,越发来气,故意踱到他跟前把自己的影子投在他书上。
这一招果然有效,不过几个来回,季玉深便觉得这一明一暗让人眼睛难受了。
他无奈地抬起头,“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
赵大虎就等着他这句话呢,闻言忙道:“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这都过了一年了,咱们在京城第二次过夏天了。你怎么还不着急?你如今是皇商了,太后又不在宫里而是在御园,以你的手段,都一年了你还见不着太后么?”
赵大虎才不相信。
自从去年夏日他们一行人从岭南千里迢迢地来,季玉深就一直住在这个院子里。
季玉深不打算走了,他索性让自己镖局的兄弟都回去,自己则岭南京城两地跑,一边看管镖局的生意,一边照管季玉深这边。
这次他又回来了,听说季玉深至今还是没见到太后,他比季玉深还着急。
“这都一年了,你到底打算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太后真的有了个什么男宠不男宠的,你再想法子求见?”
季玉深听完他这些话,倒也不着急。
他默默端起了茶盏,“我不是不想见,只是时机还未成熟。”
“你可拉到吧!”
赵大虎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自己也端了茶盏大口饮下,“你从岭南开酒楼的一个商人,摇身一变就成为户部最炙手可热的皇商。又是冰鉴,又是各种奇巧玩物,如今你的名声在京城也不薄啊!”
他解了渴,喉咙里发出“啊”的一声,放下空了的茶盏,“你说,短短一年你就在京城站住了脚,以你这手段,若真想见太后会见不到?我看你就是没真想!”
赵大虎这一年往返岭南和京城,一方面打听了不少当年太后和季首辅的事,一方面也缠着季玉深问了不少。
得知他两个原本就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唏嘘不已。
待听得两人因为家门血海深仇而不得不一个另娶一个另嫁,听得他这个糙汉子都快掉下泪来了。
人人都说他赵大虎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老子娘和他妻子留下的一个闺女。
其实那是旁人没见过他对他妻子如何言听计从。
他的妻子和他也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自从妻子病逝后他就再也没有另娶的打算,故而季玉深想见苏幼仪这份心肠,他再懂不过了。
他实在不理解,季玉深如何能安安稳稳地坐着,忍得住不去见苏幼仪。
季玉深见他如此认真,便知道他联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于是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真的不想去见她么?是她不想见我。”
赵大虎吓了一跳,“啊?太后,太后她知道你还活着了?她怎么会知道?”
季玉深淡淡一笑。
“你以为,我为何要把冰鉴送到邻家,真的是为李千越?我对李千越毫无为父的情意,我姓季他姓李,这一点我早就和你说明了。”
赵大虎沉默起来。
他起初也以为季玉深见到自己的儿子十分欢喜,后来才知道季玉深对这个儿子并没有感情,因为李千越对他而言不仅是儿子,也是仇人的血脉。
季玉深道:“你以为我成为户部的皇商,只是为了在京城站稳脚跟?其实我如此费尽心机,不过是为了叫她知道,我回来了。”
赵大虎还是不明白,“这又如何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