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军出征的旨意,次日便传了下来。
军情紧急,刻不容缓,江城侯老侯爷年事已高不能出征,于是江城侯世子作为主帅,册封一品平北大将军。
白言作为副将,在驸马的尊衔上另加三品将军衔,父子二人共同率军出征,粮草先行,大军三日后出发。
直到兵部的压粮车离开了京城,京城众人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最后定下的人选,还是江城军。
那些原先争先恐后要出征的武将难得没有抗议,都老老实实地接受眼前的结果。
一则江城军的战力放在那里,不服的大可上去比一比,他们比不过,也不敢不服。
更重要的是,对于他们而言出征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一旦能够取胜,回来必定加官进爵封妻荫子。
可对江城军而言不同。
江城侯府已经娶了一个固lún_gōng主,荣宠至极封无可封了,他们父子出征可没有半点好处,反而还要背着万一打了败仗的压力。
故而众人也都明白,江城侯府父子此番出征,确实是一片忠君之心,而不像他们似的另有所图。
比起这些武将,更多的文臣则是不敢相信,皇上怎么会派江城侯府父子出征?
就算皇上肯,难道太后也肯?
就算太后深明大义真的肯,难道大公主能忍得住不去求情?
众人暗暗等着看热闹,大公主身份尊贵,刚刚成婚就要忍受夫妻分离之苦,以她受宠的程度,一定会连夜赶去御园向太后求情!
第一天,没有消息。
第二天,依然没有。
眼看江城军第二日就要出发了,京城长街上有人看见,大公主的仪杖从江城侯府出来,往御园的方向去了。
有好事者心中得意,“就说大公主肯定会去向太后求情,只是她怎么不早点去呢?眼看明日大军就要开拔了,这时候去求情还有什么用?”
“这说不准呢,要我说,大公主能忍两天已经很不容易了,或许她是实在忍不住了……”
大公主这一去御园,大半日,仪仗才从御园里出来。
街上的人望着大公主的巍巍仪仗,心里总在想,不知道她可曾求情成功,不知道太后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劝说皇上。
如果太后出面,皇上一定会同意的。
可出乎所有观望者意料的是,大公主离开御园后,御园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切如常。
江城侯府也一切如常,除了为世子父子二人打点行装的仆人忙碌些以外,别的都和平时没有区别。
“夫君,我回来了。”
大公主回来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前头正厅,自从出征的旨意传下来之后,一家人时常聚在正厅。
平日都各自在各自院中用膳,这几日也都聚到了一起,一大家子人一起用。
大公主还未走进去,就看到白言在院外站着,似乎正在等她。
果然,一见大公主回来,他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正想派人去御园接你,又恐母后觉得唐突。”
“母后不是这样拘礼的人,只怕你去了她反而高兴,觉得你待我极周到呢。”
大公主笑着,命身后跟的婢女把手里的食盒先提进去,“母后那里今日新做了许多新鲜的点心,让我在那里同她一起品尝,又要我出主意给厨子,说这个怎么改,那个怎么变。因为聊得高兴,不知不觉时间就晚了。”
“临走的时候母后让我带了许多点心回来,说是给大家尝尝。我想着你若喜欢,可以包上一些耐放的,路上当干粮吃。”
白言不禁莞尔,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你是不是以为我出征之后必定缺衣少穿,所以连干粮都替我想好了?那倒不至于。从京城一路到边境和准格尔相接的地方,我们每日都可以起灶做饭,不论将领还是士兵都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大公主惊讶,“那你们一般都吃什么?”
白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也没有上过战场,这些事也不太清楚。不过之前我随父亲去河北换防过,那时路上也走了许多天,又是冬天,我们就吃些白菜炖腊肉什么的。那些腊肉冬天好存放,甚至还有些新鲜的牛羊肉补给。如今是初夏……大约大鱼大肉是吃不上了,普通家常菜还是有的。”
大公主听了放心许多,又道:“走吧,咱们进去再说。”
进了厅堂,老侯爷夫妇和世子夫妇都在里头,正在问提食盒的侍女问题,无非是问今日御园做了多少点心,太后吃得香不香之类的问题。
见大公主进去,世子夫人同她道:“公主今日是不是在御园吃饱了才回来的?丫鬟们说,太后让公主尝了许多种新制的点心。”
“是啊。”
大公主面上微红,“我是吃饱了,一会儿晚膳怕是吃不下多少,不过我还是想留在这里,毕竟下次一家人再聚在一起吃饭,可能要等好几个月了。”
众人听了都有些感慨,老侯爷却捋着胡须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众人不解地看着他。
老侯爷笑道:“我就知道,我的孙儿媳妇是全天下最最通情达理的女子,绝不会做出有辱她公主身份、也有辱江城侯府的事情!那几个长舌妇嚼舌根,就应该把她们打出去才是!”
大公主听得稀里糊涂,听白言解释之后才明白。
“今日有几位府里旁支的女眷来同祖母说话,说你去了御园大半日不回来,一定是去向母后求情了。还说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