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妃霍然抬起头来!
是皇上,皇上怎么会在后殿?!
一袭明黄的衣角从后殿掠出,元治沉着一张脸朝上首走去,坐在周皇后身边。
座下众人纷纷低头行礼。
李贤妃一时无措地愣在那里。
她终于明白方才周皇后的神情有何古怪了,原来皇上一直在后殿听着,听着她先前死不认罪的争辩,也听着她如今不得不认罪的狼狈。
如果早知道皇上听着,李贤妃无论如何也不会认罪!
“皇上,臣妾只是一时糊涂,说话没过心罢了,绝非有意冒犯太后。臣妾知错,求皇上原谅臣妾!”
李贤妃心思一动,当即伏在地上,痛呼落泪,“皇上,臣妾只是因为近来心情不好,所以才会说出如此违心的话。臣妾能入宫伺候皇上多亏了太后的青睐,臣妾又怎么会真心诋毁太后呢?”
她说着,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
李贤妃素来刚强,很少在人前落泪,这副场面看得周皇后都是眉头一皱。
赵贵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这个恶女人方才差点害了自己,这会儿她又哭哭啼啼地在皇上面前装可怜,她可真行啊!
元治看着李贤妃,不动声色,“哦?你为何心情不好?”
李贤妃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哀怨地看着元治,“臣妾……臣妾在宫里深感寂寞想家,皇后娘娘怀了身孕,皇上时常在坤宁宫陪伴,余者便是去储秀宫,很少来长椿宫。臣妾夜夜独守空房,故而心情郁郁,才会说出不得体的话来。”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口气极弱,哀怨的模样叫人不得不生出同情。
只有周皇后眉头越发紧蹙。
她很了解李贤妃的性子,李贤妃外表看起来柔弱端庄,骨子里却十分刚强,绝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示弱。
更不会说什么独守空房这样的话。
此刻的李贤妃让人感到陌生而又虚假,可除了周皇后,旁人大约感觉不到她是在做戏。
周皇后张了张口,到底没说什么。
李贤妃罪证确凿,她想装装样子来博取皇上的同情也是常理,自己虽然看着不舒服,却也没必要置李贤妃于死地。
她没说什么,倒是赵贵人忍不住开口,“皇上,您可千万别被她骗了啊!什么叫做独守空房所以心情郁郁,照贤妃娘娘这么说,日后我们这些嫔妃心情不好就可以拿太后来说嘴?那还有点规矩没有?”
李贤妃含泪看了赵贵人一眼,“赵妹妹这话固然不错,可你蒙受圣宠,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你如我这般寂寥,未必会做出什么说出什么来。”
赵贵人:“……”
她近来确实承宠多了些,可她也不是没独守空房过啊!
赵贵人还想不出如何为自己分辨,便听李贤妃幽幽道:“皇上明鉴。此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心里不敢不敬太后,可嘴上没把门,一时糊涂了是事实。可这谣言流传到今日,皆是赵贵人蓄意散播的结果,若她不如此散播,臣妾冒犯太后的话也只有几个贴身的宫人听见,何以会闹到满宫皆知的程度呢?若太后不高兴,这里头不止是臣妾的罪责,还请皇上明鉴。”
赵贵人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该死的李贤妃,到底还是把罪名推到她头上来了!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顶多是想让李贤妃吃瘪,可这话确实是李贤妃说的,是她对太后不敬,与臣妾什么相干?”
“好了,都闭嘴。”
元治冷冷地扫了一眼下去,李贤妃和赵贵人都不敢再开口。
他看了小纪子一眼,“明日去一趟御园,将此事一五一十告诉太后。被冒犯的人是太后,太后如何才能消气便如何处罚。至于她们两个”
元治顿了顿,“李贤妃禁足长椿宫,供奉减半,赵贵人禁足,无事不得出储秀宫。”
赵贵人心中惊疑不定。
皇上将她二人一并禁足等候太后发落,看起来是一视同仁,实际上还是有区别的。
至少她没有供奉减半。
她作为贵人的供奉原本就不高,若是再减半,这日子真真是没法过了。
这样看来,皇上心里到底还是偏向她的吧?
赵贵人还未想明白,已经被人请出坤宁宫,她只好福了福身,老老实实回储秀宫去。
……
次日一早,小纪子便从宫里去了御园。
他将此事从头到尾告诉苏幼仪,苏幼仪哭笑不得。
没想到她和季玉深一时兴起溜出宫去玩,竟然闹出了这么多风波,还让李贤妃和赵贵人借着这个机会争风吃醋起来。
小纪子道:“昨夜皇上和皇后已经审问过了,如今李贤妃和赵贵人都被分别禁足在各自宫里。皇上的意思是,这件事涉及冒犯太后,为了让太后消气,请太后决定如何处罚。”
苏幼仪只是笑笑,“你若不来告诉我,我压根不知道这事,又何谈生气这一说呢?不过既然事情闹大了,我迟早也会知道,这事到底要处置了。她二人冒犯的是我不假,可她们是嫔妃,理应由皇后这个后宫之主处置才是名正言顺。”
“太后说的哪里话?”
小纪子笑道:“名义上皇后是后宫之主,可皇上和皇后心里爱重您,自然听您的话。这事要如何处置,太后就别谦让了,只管说心里话才好。”
苏幼仪顿了顿,目光扫过霞儿和烟儿等人。
她们都好奇地看着,不知道苏幼仪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苏幼仪想了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