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了,皇后娘娘才是后宫之主,嫔妃之事理应皇后娘娘处置。”
小纪子回去禀告的时候,元治正在坤宁宫陪着周皇后读书,他笑眯眯道:“太后是一番慈心,想为皇后娘娘立威呢。”
周皇后不必他提醒就领会了这层意思,她含笑望着元治,“那皇上的意思呢?”
“母后说让你处置,自然是信得过你。”
元治并无反对之意,“朕也信得过你,朕最好后宫的事你能一力处置了,不需要朕前朝后宫同时烦心。起初朕还不确定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如今看来你完全有,朕就放心将后宫交给你了。”
周皇后羞涩地低下头,微微一笑,抚着肚子轻声道:“多谢皇上信任。咱们夫妻一体,同心同德,孩子若自幼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将来也必定幸福安康。”
这话元治听得高兴。
却听她慢慢道:“既然母后和皇上都信任臣妾,那我少不得就说了。李贤妃此事事关重大,满宫皆知,若不严惩,只怕日后嫔妃和宫人们都有样学样,以为诋毁太后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那就不好了。”
“臣妾以为,应该将其贬为嫔位,顺带将她的封号也去了。母后和太妃们,还有皇上,都不喜欢她这个封号,顺手去了也好,皇上说呢?”
这个主意极好,元治点点头,“就照你说的办。”
周皇后沉吟道:“至于赵贵人,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原本也应该惩罚。可母后已经说了不怪赵贵人,咱们至少也要给母后这个面子,不如……就罚两个月的月银,以示惩戒吧?”
在后宫里所有的惩罚之中,罚银子是最轻的小事。
何况只是两个月?
元治笑了笑,不禁道:“皇后这样做是为了给母后面子,还是也为给朕面子?”
近来他见赵贵人的次数多了些,周皇后却没有趁机罚赵贵人闭宫思过,只是罚了月银。
周皇后不置可否,笑道:“皇上放心,若赵贵人那边银子不够使,我会瞧瞧送一些去的,不会叫她少了吃穿。”
……
李贤妃被夺了封号,降位为李嫔,这光景简直和当年先帝朝的李贤妃一模一样。
不少宫人暗中唏嘘。
唏嘘归唏嘘,可李贤妃没了封号也是好事,她这个封号实在不吉利。
倒是散播谣言的赵贵人只得了轻轻的罚两个月月银的处罚,起先众人还不解,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太后的意思,皇后是看着太后的颜面处置。
毕竟这件事真正受害的是太后。
赵贵人千恩万谢,又是去坤宁宫向周皇后谢恩,又是派人去御园向苏幼仪谢恩,而后该吃吃该睡睡,并不受其扰。
她虽身家底子不厚,两个月的亏空还是补得起的,不在话下。
李贤妃的长椿宫却就此门庭冷落下来。
她甚至连一个亲自到苏幼仪跟前请罪的机会都没得到,就被禁闭在了长椿宫,她长这么大,头一回遭受如此对待。
这让她颜面上十分过不去。
她在长椿宫倒是有个清静,真正受罪的是她的家人,不断在前朝上书请罪,说是教女无方云云。
国子监祭酒教导国学里那么多世家公子和官宦子弟,若说他教女无方,岂非整个朝廷的后备人才都被耽误了?
元治也没心思处置他,只是命人留了折子,并不批复。
这消息不知怎么便传到了后宫中。
“奴婢听说,老爷在早朝时特意请罪,皇上却没有说什么软和的话,只让他好生留心教导学子。并说后宫之事自有皇后娘娘处置,不必他费心。”
艳儿一面学着外头宫人议论的说,一面打量李贤妃的脸色,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艳儿不敢说了。
自从李贤妃被贬为李嫔之后,她的心情就很不好,连带看艳儿也不顺眼了许多,态度总是冷冷的。
艳儿能感觉得到,所以不敢撞上去。
李贤妃果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还有什么消息?索性一次性说了。”
艳儿犹豫了片刻,怯怯道:“还听说……说是老爷上书请罪教女无方,皇上却没有批复折子。老爷急得身子都差了许多,这几日已经告假在家中休息了……”
“啪!”
茶盏被挥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李嫔气得胸腔起伏。
她从小到大都是父母的骄傲,何曾让父母为她而气病?
这消息比起降位和禁足,更让她觉得难堪。
艳儿一惊,连忙跪倒在地,“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李贤妃恨恨地盯着她,“若不是因为你无用,受不住慎刑司的处罚,那日本宫也不好乖乖认罪。本宫自小待你不薄,关键时候你却不能帮本宫一把,我要你有何用?”
艳儿浑身一颤,哭着抬起头,“娘娘,这事不能怪奴婢啊。奴婢确实从小没受过刑罚,可当时,当时是娘娘自己要招供的,不是奴婢供出娘娘啊……”
她越说越小声,李嫔却清楚听见了她的话,登时睁大眼睛。
她随手从坐榻边拿起一支金钗,抓过艳儿的手拼命往她手掌心扎,“那本宫今日就让你受点刑罚,你受得住吗?你受得住吗?”
艳儿拼命躲闪,大哭大喊,不多时手心就被扎出了血,殷红的血珠滚落在地,又溅在两人的衣裳上。
殿外的宫人听见里头的动静,纷纷退得远了些,而后小声议论起来。
“娘娘如今正在气头上,咱们还是小心些当差,惹了主子可没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