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郡王的孙儿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他好奇地转过头看着李千越,李千越轻声道:“我家在祖父的时候,也是诗书簪缨世家,富贵显赫。只是后来祖父擅权被治了罪,我母亲也伤心自裁了,我虽没有被诛连,却打小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恭郡王的孙儿忽然语塞。
原来李千越的身世如此凄惨,打小就全家死光了,他方才还对人家说羡慕他一个人,现在想想可真是嘴欠……
恭郡王的孙儿瞬间一脸惊惶,“李千越,我不是故意的那么说的,对不起,你千万别伤心。”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明白,比起全家死光,家里人那些鸡零狗碎的内抖算得了什么?
都是小事。
他现在已经没有方才那么伤心消沉了。
在院中偷偷注意这边景象的宫人们,忽见院子外头有人来了,正是刚才派出去打听的宫人。
“恭郡王府的马车在外头等候多时了,我告诉他们三公子就在学堂里,这会儿请三公子出去么?”
“别别。”
管事公公忙道:“先别急,我瞧着他此刻面色好看了许多,看来李小公子同他谈的有用。就让他们再谈一会儿吧,叫恭郡王府的人别着急。”
“是。”
众人继续看着,李千越朝对方笑了笑,“没关系,那都是我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了,其实我也记不清了,自然也不怎么伤心。只是每次和你们一起读书,看到你们都有父母家人,家人有时会打你们骂你们,但更多的是给你们好吃的好玩的,心里就很羡慕。”
恭郡王的孙儿低下头,半晌不言语。
平心而论,他们府里虽然人口多是非多,可平日里大家还是很疼他的。
祖父祖母,爹娘,这些人是不必说的,叔叔婶娘平日待他也很好,都是亲亲热热的。
要不是这次的事情,家里的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比起李千越那样,他倒觉得现在家里的矛盾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忙问李千越,“原来你能进御园读书,是因为你家里原先也是做官的啊。可是你祖父是罪臣,太后为什么还要如此照顾你呢?你祖父到底是谁啊?”
李千越顿了顿,半晌才道:“既是罪臣,又有什么好提的?咱们别说这个了。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安慰你的,你别告诉旁人去,行吗?”
“那是自然!”
出身大家的公子,自然知道罪臣是什么概念,这是很忌讳的事情。
李千越不肯说自己祖父是谁,他也理解,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他叹了一口气道:“打从这件事以后,我一定闭紧嘴巴,再也不敢胡说八道议论别人的事了。我已经吃到教训了,以后再也不敢说人是非了。”
要不是因为他平时嘴碎,他娘也不会拿他当枪使去散播谣言。
倘若他当时多留个心眼不把那话拿到学堂里头来传,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好了,回家吧。”
李千越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家已经够乱了,要是他们以为你丢了,只会更乱,还是别给大人添麻烦了。”
“嗯。”
恭郡王的孙儿这才朝学堂外头走去,身边的小厮连忙背着他的书袋跟在后头。
看到他走出院子,学堂管事的公公才放下心来。
“李小公子,今日多谢你了。”
公公朝李千越做了个揖,“方才瞧三公子那样,还真担心他做什么傻事呢,没想到被你一劝就乖乖回去了。”
“没什么大事,不必客气。”
李千越也拱手回了礼,“那我也先回去了,公公自便。”
说罢抱着书朝院外走去。
……
恭郡王的孙儿走出御园,看到自家的马车停在大门前。
此刻天色已经晚了,秋天天黑得早,马车在暮色中隐隐约约。
他朝前走去,下人似乎是看见了他,并没有上前迎接,反而朝马车里说了几句什么。
而后马车里步出一个贵妇模样的人,他细细一看,竟是他娘世子夫人。
凉爽的秋日,世子夫人拿着一把不合时宜的团扇遮着半边脸,她朝自己走来,“三儿,娘来接你回家了。”
恭郡王的孙儿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鼻子酸酸的。
他知道他娘用团扇遮住的那半张脸上有伤痕,是被五婶娘打的。
他眼眶里落下泪来。
看到他哭了,世子夫人也忍不住哭了,“三儿,都是娘对不起你。娘当时昏了头才拿你当枪使,都是娘不好。你原谅娘好不好?”
“娘!”
他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到世子夫人怀里。
母子两个抱头痛哭,下人看着不像样,忙将他二人请上马车。
一直到上了马车,哭声还是能传到外头来,惹得御园的侍卫们纷纷侧目。
好一会儿声音才停了。
马车往回家的方向走,车里,世子夫人放下了遮面的团扇,她半边脸青紫,看起来比五夫人的伤势更加严重些。
她却顾不上这些,忙将身后一个食盒拿出来,笑着同恭郡王的孙儿道:“三儿,你饿了吧?快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免得饿坏了。娘见你在里头久久不出来,忙让人去附近的酒楼买了热点心,等着你出来时好吃的。”
三儿忙抹了眼泪,为了不辜负他娘一番好意,忙用手抓了一块点心,“真热乎,娘在外头等我也饿了吧?你也吃。”
世子夫人一听这话,顿时眼眶又红了。
儿子关心她饿不饿,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