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扫了他一眼,取出一个靛蓝色的瓷瓶,置在桌上,指尖轻敲桌面:“把这伤药带给夜公子,告诉侍从,好生侍候着。”
她还想着方才她扼住他颈项的事。
“是,陛下。”庸和恭敬应下,便要转身退下。
弋栖月却又颦了颦眉:“还有,莫要说出去是朕的意思。”
此言一出,庸和心下有些疑惑,不过他一向忠诚,只是愣了愣,便又躬身道:“是,陛下。”
此时,碧溪已经拿了帕子来,小心地擦着这桌案上的水渍。
弋栖月抬眼看了看她,目光终于柔和了几分:“碧溪,朕……也许一开始就错了。”
也许夜宸卿和墨苍落一样冷,区别不过是,夜宸卿会陪着她,而墨苍落不会。
可是陪着就是好的吗?
碧溪闻言,动作顿了顿,抬首看向如今的女皇,昔日的郡主:“陛下,婢子瞧着,夜公子并非是心甘情愿这般说的,恐怕是不愿忤逆陛下的心意。”
弋栖月闻言,垂眸又思量着,半晌,抬笔在那几章奏折上落了墨,合上来,道:“罢了,这般同你说,难为你了。”
碧溪笑笑,道:“婢子无能,担不得大事,若能替陛下分忧,也是荣幸得紧。”说着,已经清理了水渍,行了个礼。
弋栖月扬了扬唇,略一颔首:“难为你有心了,歇息去罢。”
碧溪称是,行礼退去,而此时,只听王公公通报道:“启奏陛下,秦断烟秦大人请见。”
弋栖月本还打算歇息一会儿,此时又打起精神来,道:“请进来。”
话音刚落,秦断烟却已然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陛下,臣今日有一事相求。”
“哦?”弋栖月挑挑眉,抬手示意她坐下。
这秦断烟原本也是南方五派的弟子,和弋栖月曾是针锋相对的死敌,后来几经波折,终于决心助她继承大统,一向不拘礼节。
不过,秦断烟屡进诤言,实为贤臣,弋栖月并不在意礼节。
可今日,弋栖月听见她这般说话,便已猜得了一二此番她前来,恐怕是为了戾太子弋轩。
“陛下,……不,戾太子在宫中已绝食近五日了,这般下去,怕是撑不住了,陛下,可否允许微臣去看望他一下?他……”
弋轩……
弋栖月明了,精明如秦断烟,若是当真在意这弋轩,应当会在那软禁的宫中,安插不少眼线,如今看来,猜了个正着。
她噤声了一会子,终于颔首,启口道:“戾太子乃是朕的堂兄,精神抱恙,秦大人便代朕去瞧瞧他吧。”
弋栖月同意了,不代表她心里没有算计。
当初弋轩害得弋栖月家破人亡,是她心里永远的毒刺!
秦断烟见弋栖月的脸上平平淡淡,心里也踏实了不少,躬身谢了恩,便又急急地走了。
弋栖月眯起眼睛来看着她那急匆匆的背影,随后又恍若无事地闭上眼来。
她在等待夜晚的到来。
那个男人,已经被人暗中从南部送过来了,晚上,她也该去黑牢里瞧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