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耶律泽偏偏又不好意思直接把关切表达出来,他沉了一口气,小心地拍了拍她:
“陛下好歹也是帝王,多少有些骨气,如今全靠着我,让我难免觉得陛下是投怀送抱。”
弋栖月靠着他,本想说‘朕投怀送抱也会先选选人’,可是张开嘴,却觉得说话很累。
她只是哼了一声,随后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耶律泽见她这反应心里却是愈发没底,又晃了晃她:
“不若……陛下动弹动弹?”
弋栖月摇了摇头,半晌挤出两个字:“快走。”
随后眼一闭,便睡了过去。
耶律泽见她不再出声,又晃了晃她,见着她依旧是毫无反应,心里竟是莫名地空了一空。
随后,也顾不得什么阶下躺倒的女子了,身形一闪,飞奔而去。
耶律泽的身形本就诡异,就像当初他可以无声无息地潜入北宫,瞒过湛玖等一干侍卫一样,如今他躲过苍流的层层戒备,也非难事。
即便是加上一个弋栖月,弋栖月身子轻,而他力气又大,也费不了多少力气……
耶律泽闪身而去。
可是他并不知晓
在他身后,那个阶下,躺倒在血泊里的女子。
她在清醒和昏厥的间隙,看到弋栖月被一个黑衣男人抱在怀里,带离了冷壁……
耶律泽带着弋栖月一路下了苍流山,又在密林里吹了一声口哨,唤来了潜在暗处的两名亲信和马匹。
再然后,三人带着弋栖月秘密向着南营而去……
谁知,路上,遥遥的瞧见一队匆匆的人马,向着苍流山的方向去了。
耶律泽见着那队人马声势浩大,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却发现为首的两人他多少都有些熟识
一则是湛玖,弋栖月的侍从,他识得。
另一则
耶律泽也瞧见过一次,大抵是现在弋栖月宫里唯一的夫侍了。
耶律泽也是聪明人,他瞧见那二人的身影,算计了一下他们前往的方向,心里也大致知晓他们为何而去。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护在怀里的北国陛下
忽而心里却想。
自己凭什么把她还给他们呢?
她是让他来的,也是他先救她的,就应该由他,带她离开。
耶律泽无暇考虑自己此为算不算私心,只是思量间,那一队人马已然飞驰而去……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
苍流山下,却已是一番焦灼之势。
眼看着苍流山脚的苍流弟子便要被人逼退回山,掌门墨苍落终于携众弟子匆匆而来,挡在来者前面。
孰知,看见为首之人,墨苍落愣了一愣,随后笑得分外诡异。
“是你。”
他的兄弟,他的仇人。
夜宸卿的面上却无半分笑意。
他的眉眼本就凉薄,染上夜的冷光,更显得苍茫,可是他一张口,只一句话,竟是将那些凉薄之意尽数驱散:
“把她还给我。”
墨苍落估摸了一下兵力,只觉得若是苦战,也不怕来者,何况在他眼里,夜宸卿的功夫颇为差劲当初那一晚,墨苍落身受重伤,却依旧能轻轻巧巧地一剑刺入夜宸卿的腰间。
他二人的武功,天壤之别。
他冷哼一声:“还给你?”
“夜宸卿,不要说得好像她是你的一样。”
“她不会是你的,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夜宸卿冷冷瞧着他,拢在袖中的手却早已攥紧,暴起青筋!
“你莫不是如今也想不明白,当初她为何会要你随她回宫?”
“夜宸卿,你用再多的心,也逃不过在她心里,你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替代品,是一个可悲的玩物。”
墨苍落的眉眼里没有半分人气,一字一句,似是寒刀瑟瑟。
孰知夜宸卿闻言只是冷冷一笑。
如若此前那晚,他抱住陛下,同她说‘把臣下当做他’的时候,她没有摇头,也许他真的会信墨苍落的话。
可如今他只觉得松叶酒比松花酒无半分差。
“玩物也比弃物好得多。”夜宸卿冷冷而笑,忽而从袖中取出一个镯子正是当初弋栖月交给他的镯子,绣心镯。
对面,墨苍落见状,却是身形一震。
他小心翼翼地掩在袖中的镯子碰着他的手腕,他只觉得一片冰凉、生疼生疼的。
他的小丫头,早不是当初那个对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笑的小丫头了。
而他……大抵也不是当初的那个,被她紧紧跟着的、甜甜唤着的‘大师兄’了。
父亲,这绣心镯的故事,终究是虚妄罢。
如你口中的你和母亲,如现在的我和她。
夜宸卿的眉眼又是一番凉薄,随后手一翻,施施然将镯子收回袖中。
墨苍落也回过神来。
忽而又觉得自己可笑大仇未报,自己为何会突然放不下这等私情。
分明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
两个模样极为肖似的俊美男子,便在这一片冷清的月光下相对而立。
“阁下不肯回去?”墨苍落冷冷而笑。
“把她还给我,我便回去。”
墨苍落一挑眉:“若是不呢。”
他知道弋栖月不在苍流了,他找了许久也不曾找见,但是他相信苍流的防守!
弋栖月肯定还藏在山里,他迟早要将她搜出来!
而如今,断不可让夜宸卿知道此事……
只有打退他们,并且让他们以为弋栖月被扣押在苍流,他墨苍落才能向北幽索取更多的东西!
夜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