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身侧,墨苍落皱了皱眉。
总觉得事出蹊跷,可是夜宸卿既然是异姓王爷,又无法明说出怪异之处。
倒是身边的月儿,还没察觉。
他低低地咳了一声,算是提醒弋栖月,对面在敬酒。
弋栖月回了神,可是看了看身边的墨苍落,心里又晃了一晃。
“夜君阁下客气了。”
不着痕迹地掩饰去慌乱之意,弋栖月稳稳地执起酒杯来。
目光无波澜,看向对面的人。
“此番事出蹊跷,北国卸不了责任,也无意推脱,朕今日来此,便是为了全个说法,让事态明了。”
“东皇不豫,朕心亦是不安,只盼此番议事,莫要负了初衷才是。”
夜宸卿在她对面颔首,面上却依旧是平淡。
随后他微微一抬杯盏,比了一个敬酒的动作,再然后,便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弋栖月在他对面,亦是一饮而尽。
墨苍落在一旁,只是冷眼瞧着这一切。
这第一杯酒敬完了,便是僵局。
夜宸卿没有带什么东国皇室的人来,而弋栖月带的北国臣子也不多,这么一来,连敬酒客套的人都少。
眼看着这饭局,真真就要变成一场‘饭局’。
易无书在一侧瞧着,心下亦是惴惴。
两次东临会面,相去不过一个月。
不想这世事变迁之大,让人惊异到只觉得荒谬。
“别离不久,便又见到,易某和诸位,也当真是有缘分。”
易无书掩饰去自己满腔的惊讶,笑呵呵地打圆场。
弋栖月这边,闻言心里却是揪了一揪,只盼易出来,上次她是带着夜宸卿来此处的。
若是让墨苍落知道此事,只怕聪明如墨苍落,会猜测到夜宸卿于她的重要性。
“算不得缘分。”
弋栖月淡淡打断。
“若非是事出意外,朕当真不会往这边跑,如今是不得不来。”
她说得很是平静,而这种平静,在易无书听来,带着满满的嫌弃,惹得易无书直觉得自己啃了一嘴树皮。
可心下又想
也不知这北国陛下和夜君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气氛如此。
可他身为东临之主,终究还是要尽力缓和的。
易无书干笑了两声,摇了摇扇子,笑道:
“东临本就是议事之地,出了事情,二位肯前来,和和气气地谈拢,便是极好的。”
“来,易某敬二位。”
说着,易无书举起酒盏来。
谁知夜宸卿那边却只是用指尖碰了碰杯盏:
“易先生且容夜某一言。”
“东皇交代夜某代他敬北国陛下,却不曾容许在下替他收受其他的敬酒,而易先生不敬东皇酒,夜某也不敢受易先生的酒,否则只怕是有僭越之名。”
“在下和谈之心绝无半分虚假,只是这酒,断不敢受。”
易无书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今日不知怎的,他一个打圆场的,颇受排挤。
就像是这二人置气,将火都撒在他身上了一般。
可偏偏他就是个负责打圆场的,被撒火也要圆着。
易无书吞了口气,又干笑两声,道:
“说的有理,在下佩服,夜君一向……”
孰知弋栖月这边却生生打断他的话。
“既然东皇的酒不可替,那便不需在意什么礼节了。”
“来,易先生,你随朕喝一杯。”
她不想让易出关于夜宸卿的事来。
夜宸卿那边垂了眼睛没言语,可是眉头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
她这是做什么?
说来他也是可笑又荒唐
方才他费了半天口舌说不肯喝酒,其实,委实不过是想让她少喝一些酒。
终究也只能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饰真心。
易无书心里苦啊。
这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唱反调。
可是弋栖月好歹也是北国皇帝,让他喝酒他又岂敢不喝,于是他赔着笑脸仰头便是一杯酒入了肚腹。
弋栖月也是痛快得紧,一饮而尽,仿佛自己喝的不是酒,只是白水一般。
易无书搁下杯盏笑道:“陛下当真是爽快人。”
“单单看饮酒,便知是女中豪杰。”
弋栖月笑了笑,却不多说。
易无书又笑:“陛下为豪杰,是痛快人,是这天下人的福分。”
“只盼如今,两国之事,陛下也能一心为民,莫……”
弋栖月那边却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又举起酒杯来,生生打断他的话:
“易先生多虑了。”
“朕自然知晓,万事不比天下,万事以天下先。”
“先生义薄云天,这一杯酒,朕再敬先生。”
易无书一愣。
今日的酒虽说是好酒,可也没到稀世好酒的地步,这北国陛下也是见过世面之人,不至于这般贪杯罢。
可眼看着她就喝起来没完没了了……
可是犹豫又能如何,眼看着对面弋栖月痛痛快快仰头又是一饮而尽,易无书咽了口气,举杯笑道:
“陛下深明大义,易某佩服。”
“这‘敬酒’二字,易某当不得,这一杯,当是易某敬陛下的!”
语罢,亦是一饮而尽。
弋栖月搁下酒盏来,对着对面的易无书,只是勾唇笑笑。
便这般一路饮了下去。
易无书每次刚刚开口,这北国的女帝便势必要打断,然后敬他酒,于是易无书也不得不喝。
末了易无书将杯盏搁下,只觉得头脑昏花,于是有些认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