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信使快马加急而来。
带来的却是南国求和的消息。
这消息毫无避讳,坦坦荡荡倒真是耶律泽的做派。
求和便是求和,昭告天下,全无半分遮掩。
信使奔忙一路,消息便传了一路,一直到了北国弋栖月、东国夜宸卿,还有东国国都、北国国都。
密信里,是约谈的时间、地点,还有……耶律泽分别给两国草拟的合约。
弋栖月接过这书信的时候,无影也小心翼翼地从庭院门外闪身进来。
“陛下,主子……”
弋栖月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那厮还没起。”
“你去正厅先稍等等,一会儿朕派人去叫你。”
无影颔首称是。
弋栖月便立在门边,又将耶律泽的信件瞧了一遍。
耶律泽倒真真是个聪明人。
给出的条件,第一条便直戳她心窝再不干扰南方三州。
如今墨苍落已经统一这三州,弋栖月不否认,墨苍落原本的打算,大抵是三州独立,自立为国。
而后的几条倒是平平常常,无非是一些钱财贡品。
而实际上,只要第一条在,旁的她也不多在意。
一则是平心而论,如今北国大治,不缺钱财,而弋栖月也不是猎奇之人,也不想用珍奇之物赏赐重臣,引发他们的攀比富贵之心。
二则是如果继续战争,北国势必要折损兵将,劳民伤财,弋栖月也是不愿的,和平安定,才是一切的终末。
三则是如果要求对方赔偿太多,恐怕会将对方逼得太急,即便得到了和平,也只是粉饰太平,积弊众多,南国总有一日会爆发。
于是弋栖月算计着,有空再仔细瞧瞧第一条的内容,防止对方同她玩文字游戏,如若验查下来是稳妥的,那一切大抵就是定局了。
当然,为着北国的颜面,还是要再多谈一谈的随意加些小小的款项,别的大抵便是可以的了。什么都不加,倒是显得她北国求和心切,容易让人猜测北国是外强中干。
将信件收好,拢入袖中,弋栖月转身回了屋,合上门来。
屋内这厮依旧躺在床上没个动静。
瞧了瞧他,便不知不觉起了坏心眼儿。
几步溜过去,正想伸手出去摸摸他的脸。
孰知夜宸卿这厮却沉沉哼了一声。
眉头一皱,又展开,随后转身过去背对着她了。
弋栖月的唇角不知不觉勾起笑意来,却是伸手出去,坚持不懈地把手覆在他面颊上,心满意足地摸了摸。
只听着面前这厮轻哼一声,再然后,手便被他暖和和地裹在手中了。
“起得这般早……可是睡得够?”
夜宸卿的声音里带着三分困乏和迷糊,慵懒却又温柔。
弋栖月俯身下去,面颊蹭上他白玉的颈子,他的长发温顺得紧,便在她脸庞一侧轻轻挠着。
“倒是不困。”
她说着。
夜宸卿反身过来,她的唇边恰恰好移到他的喉结处。
他似是吞咽了一口气,上下颤动的瞬间意外地诱人,她还能感受到他颈脉的改变。
夜宸卿手臂一拦扣住她的腰,手臂一用力,竟是能将她整个人带到床榻上。
“来,再睡会儿。”
说罢,大暖炉暖和和地裹住她。
弋栖月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大抵是睡不着了。”
暖炉迷迷糊糊地又把她抱紧了一些。
弋栖月见状却是不禁笑出声来。
怎的这厮便这么讨她喜欢。
“你这厮,还想多睡一会儿,还是想听个消息?”
夜宸卿迷迷糊糊的,眼睛也不睁开,只有长长的睫毛象征性地抖了抖,算是搭理她。
“……睡一会儿。”
弋栖月忍不住伸手轻巧地捏住这厮的脸:“南国要讲和了。”
此言一出,只觉得被捏着的这厮身子一僵。
“……什么?”
“南国要讲和了,耶律泽已经把密信发过来了,朕这里是北国的,你那份是东国的。”
弋栖月详细说着。
“唔……那份有什么条件?”
夜宸卿这厮依旧不睁眼,却是一副懒洋洋想要在榻上把事情做完的模样。
弋栖月手加了力道捏他的脸:“你那份在无影手里,朕怎么知道。”
“都不妨事,陛下瞧便是。”大暖炉动了动身子,总算也把眼睛张开来了。
左右……当初他率军进攻南国,也是将军情都跟她讲了。
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她是他的陛下。
东国他护得,但是前提是,东国不会伤到陛下。
然后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又闭上眼了。
一副睡醒了再说事的模样。
弋栖月倒是坐起身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总归还是要去一趟和谈,朕这里给的是落霞谷那一带。”
“只是如今在墨苍落眼里,他昨晚已经得逞了,时芜嫣朕还控制着,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是让他知道真相,还是瞒下去?”
夜宸卿闭着眼笑了笑:“瞒着。”
“如果臣下没有猜错,南皇为了自保,势必会放弃对南部三州的干扰。”
“如此,陛下有并吞之心,苍流有危机之感,难免要相争相斗。”
“与其什么都给他看透,不如先瞒一瞒。”
不错,如果让墨苍落知道夜宸卿未死,大抵墨苍落能猜到很多东西。
譬如她和夜宸卿的决裂,譬如同生相煎蛊,再到北国和东国的关系。
这些,弋栖月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