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阁,侍从荀生在桌案边捣药,一道黑影在门边闪过。
“公子还未醒?”一个黑衣人闪身出现,看着荀生,压低了声音。
荀生叹口气:“未醒,陛下派太医每日来瞧,说是除了功夫废了,身子无大碍,就是公子这些年来功底深,因此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此言一出,那黑衣人恨恨一甩手:“什么叫就是公子功底深?!这北国皇帝简直没有良心,公子为了她好,任凭她下手,她倒是毫不留情,下了这般狠的手,几下下来公子便不省人事了!”
荀生叹气:“你说这些又有何用,公子吩咐,公子允准,我们又能如何?”
那黑衣人一凛眉:“嘁!那你倒是说说,公子这般在意,那北国皇帝这些天可来瞧过他?”
荀生一愣,随即摇首:“……不曾,不曾来过。”
那黑衣人愣了愣,随即沉沉哼了一声:“公子这般,可是值得?若是出去了,寻着哪家的姑娘,都得天天陪着、侍候着,怎就偏偏要陪着这个瞧也不瞧他的。”
“宇公……也莫要这般说公子。”荀生叹口气,想着这话若是给主子听去了,只怕心里不好受。
那边黑衣人不吱声了,这边荀生叹了口气想着这些天的事。
陛下的确一次都不曾来过,只是每日都派薛太医,定时定点地来瞧公子,开方煎药,凌霄阁四下守得也很严,若非是夜里天暗,可以趁着换岗的空档,恐怕连宇公都无法进来。
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他也多少知晓。
半晌,终于将药煎好了,两个人便沉默着往屋内走。
“公子……”荀生向榻上望了一眼,随即一个愣神。
宇在一旁颦了颦眉,没有言语。
百里炙依旧躺在榻上,见了他二人,略一颔首。
“公子,如何了?”荀生小心地将药碗放下,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知方才他和宇公的对话,是否给公子听见了?
百里炙点了点头,任凭荀生将他扶起来:“还好,不妨事。”
宇在一旁颦眉:“主子,武功都给她废了去,怎会不妨事?”
百里炙瞧他一眼,他自然知道自己心口依旧是一片剧痛,复又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腕中两点倏忽间映入眼中。
“不妨事,丢了武功,命还在。”
荀生叹了口气,从一侧端起药碗来,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主子还想把性命给她去?”宇一凛眉,咬着牙说着。
“主子可知道,这些天来,北国皇帝一步都不曾踏入这凌霄阁来瞧公子!”
百里炙瞧他一眼:“方才便知道了。”
宇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喝着药,攥着拳头,一时脸都青了。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之前若是离开,便不会出这种变故!事已至此,宇无颜再提此前之事,但是也不肯错过眼前的机会,主子,夜半时分,换岗之时有一空隙,主子若是肯,便从阁里多唤些人手,我们便能逃得出去!”
百里炙身形一滞,随后颦了颦眉:“宇,你先起来,此事再议。”
一旁,宇重重叹了口气,百里炙喝完了药,抬起手臂来盯着自己的手腕如今,竟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废人了?
傍晚时分,未至晚膳时。
淮川这半日挨了淮柔的软磨硬泡,别别扭扭终于同意了她留下五日,可是看见天暗她要走,又担心她再碰上弋轩,便干脆随着她出来了,送她一程也好。
“哥哥,走,我们从那边绕,那边有好大一片水!”
淮川扫了一眼那边,转身对着身后的小厮交代了一句,随后沉下脸来:“不成,那边不甚安全。”
淮柔却坚持道:“只是一片水罢了,我们就在边上瞧瞧。”
她如此说着,目光溜向那水边的小亭子亭下的石案瞧着是能摆下琴的,淮柔看着这地方就想起了东国临海的印城,当时夜宸卿便喜欢在海边的亭子下面抚琴。
淮川瞥了她一眼,最终松了口气:“那好,我方才叫人去唤会水的侍从了,那里有一片草地没有拦护,小心着,不要乱跑。”
二人便向着那边走去。
淮川却一路心神不宁。
柔儿为何这般执着的要来水边呢?难不成又是戾太子的事情。
他发誓绝不会让柔儿也栽到这个深宫里!
半个时辰后。
“赵公公,今日陛下是要同什么人用膳,晚膳说得口味好生奇怪。”花园的小径里,御膳房掌事压低了声音问着庸和。
庸和瞥了她一眼:“谁人同你说的陛下要同人用膳,咱家都不知。”
御膳房掌事一愣,忙道:“不、贱婢自是不知,只是陛下平日里交代过不喜吃鸭肉,今日点了一道酱鸭,贱婢怕出了差错。”
“是酱鸭,不错,咱家亲口告诉你的,不会有错,便这般做,至于陛下的心思,做下人的不当随意揣测,须知,揣测圣意,便是有罪。”
那掌事嬷嬷早已知道说错了话,闻言忙道:“婢子一时糊涂,公公莫要挂心。”
庸和颔首:“你也是忠于职守,咱家不会多说。”
时辰不早了,不敢耽搁陛下用膳,二人匆忙加快了脚步。
“公公,您可听着那边有声响?”掌事却忽然停下脚步来,目光向着水边瞧去。
庸和一愣,仔细一听,竟然是呼喊声!
“你先去安排晚膳。”庸和向着掌事交代了一句,带着小允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