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乏了,朕怕了,夜宸卿,朕哪里敢算计夜云天的主人,朕哪里敢算计东国的宝贝公主。”
弋栖月冷冷而笑,垂着眸子瞧着夜宸卿紧锁的眉头。
“公主可以任性,朕没得任性,朕抢不过她。”
她沉了口气,继续哑着嗓子说出这三句话。
夜宸卿一愣,随后,她的声音却再度响起,不容他喘息。
“尊严朕不要了,成人之美也算君子,明日你便打点好,东国公主的要求,朕……”
“臣下是陛下的人。”夜宸卿咬着牙,再抬起眼看着她,眼睛一片通红。
弋栖月,她将他视做一个完完全全的玩物,除了她天家的尊严,没有分毫感情,说送就送?!
弋栖月忽而笑了,手腕一抖狠狠钳住他的下巴,一用力狠狠掰了起来,另一只手翻手从袖里探出短匕来,那冰凉的匕首在她手中,便贴着他的皮肤,自他的耳后,游弋过他的颈项,一路向着他心口顺延。
力道割不破皮肉,可是匕首上的冰凉,一路下来,却是丝毫未去。
她想用这匕首把他整个人剥开,瞧瞧他那颗心是如何模样。
夜宸卿咬着牙看着她,忽而觉得陛下就是这一支匕首。
冷狠无情,无论别人怎么暖,都温热不起来,只想着……捅人一刀。
“朕的人?”弋栖月勾了唇瞧他,那弧度很冷。
她手一松,只听‘当啷’一声,那匕首落了地。
“朕的人,身上染了其他女人的胭脂香?”
“夜宸卿,你记住,其他女人的任何味道,朕都嫌脏,若是沾染上了,便是再好的东西,朕都不会稀罕!”
她的眸子里闪着冷光,钳着他下颌的手,力道愈发得大。
夜宸卿闻言身形一震,继而,一对凤眼微微一眯,眸子里,一片通红:
“陛下不稀罕?”
“若真如陛下所言,陛下就不至于十年来,心里都是那个人!”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心里忽而卸了力气。
这句话他想说了这么久,如今被她逼得,终于说了出来。
弋栖月闻言一愣,也许是她从未料到,一向温柔顺从的宸卿,会突然将话说得这般毫不留情。
她咬了唇边,只觉得心间顿然无力。
末了,她手腕一松,索性丢开他的下颌,又一拂广袖,将手侧桌案上的一副圣旨扫落在他肩头。
“朕不再管,你自己定。”
夜宸卿眸光一沉,伸手执过那圣旨来,发现这金灿灿的纸上早已写好,留了一个空,应当便是让他自行填的。
分明昨晚这个时候,他和她,还……
如今,她却随便得像是在对待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唇角漾起一抹苦涩,夜宸卿定了定神,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收了圣旨,垂眸道:“谢陛下。”
弋栖月似有似无地应了一声,垂了眸子揉着额侧,不再瞧他。
夜宸卿明白,他该走了。
可他却迟迟不动步子,他默然立起身来,行一揖礼,忽而沉声道:“陛下,臣下还有一言,想同陛下讲明。”
弋栖月咬了下唇边,终于抬起眼来看着他。
上一次他也是这么开的头,然后告诉她,有的事,她该忘了。
“陛下,今日之事,颇为蹊跷。”夜宸卿垂着眸子,不去瞧面前弋栖月的神色。
“臣下本是去水边抚琴,无意间撞见此事;
当时东国公主已经落水,但是距离岸边甚远,这不像是一个不会水的女子能跌落出的距离,若是一个成年男子,在亭边、向水中跳出,才大致能这般远。”
弋栖月将他的话听入耳中,又听着他告退,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以及,最终归于一声沉闷的门板撞合,她却是始终一言未发。
“陛下。”一旁,庸和忽而小心翼翼地开口。
弋栖月沉了口气,转过头去瞧着他。
“陛下,奴才知道,陛下和公子的谈话,奴才不当听见,更不当记得,但是如今有一事,奴才也想一言。”庸和说得小心。
“你且说。”
“陛下,奴才也在东国公主落水时瞧见了,的确是太远了,淮柔公主并不会水,不应能落那般远。”庸和低头说着。
弋栖月闻言,眉睫一颦,继而却是颔首:“朕知道了,此事……辛苦你了。”
她的话语里无半分责怪的意思。
庸和一躬身:“谢陛下,奴才不会再记得此事半分。”
弋栖月略一颔首,继而垂下眸子来。
事出蹊跷。
依这二人所言,淮柔根本就不是自己落水的。
那她又是为何落水?目的又是什么?
思付良久,弋栖月沉了口气,继而启口道:
“庸和,传朕的意思,代朕瞧瞧淮柔公主如何了,若是无妨,明日朕去瞧淮柔公主的时候,便顺便同淮柔公主和淮川公子谈谈……今日的事。”
庸和闻言颔首:“是,陛下。”
第二日。
如今虽是秋日,但天气并未很凉,水中也并非那般冰凉刺骨,因此昨日淮柔跌落下去,今日状况也算还好。
因此,淮柔和淮川皆是应约而来。
正堂里,弋栖月一袭明黄色的龙纹长衫,端坐于正位上,她略微眯起眼来,看着一旁的二人,精致的指节在桌案上一下一下地叩响。
淮川将手拢在袖中,听着这脆响,只觉得敲在自己心上。
淮柔心里也颇为不安,她总觉得北国女皇那一对盈盈的眼睛看透了许多东西甚至是她淮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