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和师姐妹在一起,偏和师兄弟聊?
什么叫:早知道,应当从后面先发,该先给师姐的?
不知时芜嫣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三言两语,仿佛是暗说她弋栖月品行不端,又是个飞扬跋扈的主儿。
“这样,嫣儿怎能怠慢师姐,可是,可是师姐,嫣儿真的没有了……”时芜嫣向着盘子里瞧着,说着还晃了晃这盘子,动作显得很是焦急,语气也是小心翼翼。
而盘子自然是空的,找不出来了。
最终,时芜嫣垂下头来:“师姐,着实没有了,要不……便将嫣儿的这个给了师姐罢。”
说着,她便从袖中寻出一个精致的小包来,便要拆开给弋栖月。
那边的眉山夫妇听见了谈话声,也意识到了这边的耽搁,于是皆向弋栖月、时芜嫣二人看来,弋栖月不痴不傻,自然能看出他们目光的怪异!
是了,时芜嫣这么说、这么做,小心翼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弋栖月平日里怎么欺负她、吓唬她了一样!
可是弋栖月自知。
自知自己是逃亡而来的孤女,毫无依仗。
师父收留她,却一早便将她交由大师兄照料,因此她和师父之间,并无那般亲厚。
至于大师兄,此时也只是个大师兄,还没有被立为继任掌门,何况他性格本就冷情,弋栖月便是常跟着他,也总觉得有隔阂。
所以她弋栖月,毫无依仗,平日里小心翼翼,对眉山的掌上明珠时芜嫣,更是丝毫不敢招惹,哪怕她知道时芜嫣瞧她不顺眼,依旧忍气吞声。
“不必了,师妹最不该怠慢的是师父,他老人家对师妹最好了。”弋栖月笑笑,推辞着,她不曾想到,一块儿牡丹糕,能弄出这么多事!
时芜嫣一愣,继而笑道:“师姐说得是,师父最好了。”
说着,她便从从容容又收了那小包去。
弋栖月见她欢欢喜喜转身离开,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师父和眉山夫妇依旧交谈着,周围的同门们也很欢喜,时芜嫣立在最前面,同另一个师妹交谈着,清铃般的欢笑声不绝于耳,也是欢快得很。
众人日日清修,极少吃到甜美的点心,牡丹糕本又香甜,因此这一来,不少同门对这糕点称奇,还有人笑着托时芜嫣下次归家再给捎带些,时芜嫣皆是笑着应下。
不得不承认眉山众人手段的高明,以牡丹糕为媒,活跃了气氛,拉近了同门情谊,同时也遮掩了时芜嫣违规离山、消极习武的过错,真可谓一石三鸟。
弋栖月就这么混到了散场,弋栖月想着去吃个晚饭,在去山巅上静修一会子,便也该休息了。
当晚立在山巅上,却忽而见到一人,自后面伸出手来,将一块儿东西递给她。
弋栖月一愣,转过身去,看着墨苍落执着长剑,白衣怒马。
“给你。”
他说的很简单,又递上前来,随后却有些别扭地转过目光去,不再瞧她。
弋栖月愣了愣,抬手接过包裹来,打开,才看出来是一块牡丹糕。
却比白日里那些好看得多了,分外精致。
“这……怎么……”她一愣,质询地瞧着他。
“女孩子欢喜甜食。”墨苍落半别过头去,只是简单地说。
女孩子欢喜甜食,而苍流山虽然物产丰饶,终究也没有什么甜食。
弋栖月忽而明白了,大概是师兄把自己的那一块儿给了她也难怪这牡丹糕如此好看时师妹这般欢喜师兄,肯定会把最好的这一块儿留给他啊。
“谢过师兄,不过最近……”
弋栖月并不肯承认白日里的事情,总觉得自己可怜兮兮的。
“不胖的。”
墨苍落扫她一眼,随后便不再多说了,也不由她将牡丹糕递回来,只是拂了拂袖子,便提剑向着那边走去。
弋栖月愣了愣,忽而唇角一扬,笑了。
这一晚,她坐在巨石上,一边吃着牡丹糕,一边看着面前,她心中的少年一袭白衫,衣袂翩飞,临风舞剑。
而那一晚,少年的身影,也烙在了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