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那便在此别过,公主一路当心。”
弋栖月对着淮柔一拱手,算是送别之礼,她说着,却是皮笑肉不笑。
淮柔的脸色并不好看。
如今事情算是揭过,可是心里的坎过不去。
“谢陛下。”淮柔僵着一张脸。
一旁的使臣忙道:“陛下和北国对我东国的深情厚谊,东国必将铭记于心,多谢陛下了。”
弋栖月笑笑,继而,却看向淮柔:“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都是女儿家,朕还有一私礼,要送予公主。”
淮柔一愣,当即就想到了夜宸卿,她心心念念的夜哥哥,咬了咬牙,她颔首道:
“好。”
弋栖月和淮柔便站在关前,任凭秋风迎着雄关吹来,拂在面上。
“陛下有什么私礼,见不得人,偏要来这里说。”
淮柔的声音并不友善,她本是不想来的,可是方才弋栖月说得格外客气,她也无从拒绝。
弋栖月一笑:“见不得人?朕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是顾念公主的颜面和贞操罢了。”
淮柔一愣,可是此时弋栖月已经从袖中摸出那块儿残破的衣料来递给她去。
“公主不是说欢喜宸卿身上的苏合香?朕想了想,此番招待不周,不若便将这个送予公主,也当是顺遂了公主的心意。”
淮柔面色一青,心下一思量便知晓这是何物,咬着牙瞪着弋栖月。
弋栖月又笑:“本还拽下他的腰封来,可惜,腰封宽厚且偏大,不方便收在袖里,朕就没带过来,公主莫要介意,毕竟,公主欢喜的只是这个味道,应当也会不在意什么大小的。”
她说着,又抬手将东西递上前去。
淮柔自然知道弋栖月这是在羞辱她。
她很不想接,但是又不得不接。
如果一会儿有人问她,陛下给了她什么东西,她应该怎么回答?
让别人都知道,陛下给她的就是前些天她抱着的那个男子的一块儿衣料?!
最终,淮柔铁着脸,终于沉了口气,将那衣裳的碎片一把拽了过来,继而又飞快地、胡乱揣入了袖间。
“弋栖月,你……简直不要脸!”淮柔一字一句,偏也不敢加大声音。
弋栖月知道她压低声音就是怕给人听着,也不追究,只是淡笑:“比不得公主的。”
声音也不放轻,坦坦荡荡。
淮柔一愣,随后咬紧了牙关:
“记住我昨天的话。”
弋栖月淡笑依旧:“不劳烦公主提醒,一直记着,若是朕记不得,也不会有这礼物的。”
淮柔看着弋栖月面上的笑意,狠狠一跺脚,脸色已经由青转紫。
不错,她淮柔生气又能如何呢?
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如今便是给人打掉了牙齿也只能往腹中吞。
以牙还牙,这北国的女帝简直就是一条毒蛇!
礼节毕,弋栖月坐于马上,看着东国的车架队伍和自己派出的随性队伍渐行渐远,终于回过眼来,摆了摆手。
一旁,庸和吊起嗓子来:
“摆驾回宫”
众位将士随从称喏,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回还,可是这一路,远没有意料之中的那般顺利……
本是担心有人伏击,因此弋栖月在函龙关后第一处驿站便改坐了队伍后面预备的空马车,此时策马骑在队伍最前方的,不过是一个和她身形相仿的替身。
可谁知,弋栖月乘上轿子没多久,周围就是一阵剧烈的颠簸。
随后,只听外面传来‘扑簌簌’的羽箭之声,只是一瞬间,四下便响起了混乱的马蹄声,和惊恐的马嘶声。
外面也是一片嘈杂。
弋栖月坐在车里,头上略微起了一层薄汗,她手一翻便按上了方才束在腰间的一对短剑,原本束上只是以防万一,不想如今真的会有意外。
不过,此时偷天换日,最为安全的办法,就是不让众人发现,她弋栖月已经躲入了空轿之中。
于是弋栖月选择了一动不动,便是马车颠簸到了几乎要翻覆的地步,她也是一声不吭,更没有跳出车去。
而她也能感觉到,敌方专注的地方,也不是这一处马车。
混乱了许久,直到四下爆发出了一阵气概山河的吼声。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包抄而来,随后,车外的厮杀声更甚。
弋栖月依旧是一言未发,头脑中估摸着时候。
方才那阵呼声,应当是烈倾到了。
所料不错。
不到一个时辰过去,外面的打杀之声便渐渐停息了。
等到湛玖撩开马车的门帘扶着弋栖月出来时,她已经打理好了方才因为颠簸而有些凌乱的仪容。
马车外,横七竖八的皆是仰倒的尸体,殷红的血也溅了不少。
俞茗羲单膝跪在马车前,烈倾则正从不远处压着一个着黑衣的高大男人往这边走。
弋栖月瞥了那男人一眼,随后转过眼去,目光瞧向队伍打头处她原本的位置。
“启禀陛下,叶姑娘方才……中箭身亡。”俞茗羲沉了声音,小心地汇报着。
叶姑娘,就是那个乔装为弋栖月的女子,她本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因为有一次湛玖将她错认成了弋栖月,弋栖月觉得有缘,便将她带回宫中。
她给弋栖月当替身,早已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当初弋栖月便和她约定,平日里可领三品俸禄,而她若因当‘替身’而出了意外,便以郡主之礼下葬。
不想这一次乔装,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