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漱兰好久未开口说话,声线沙哑刺耳道“我蒋家忠心赤胆,绝不可能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君凌风眼神冰冷的睨着蒋漱兰,怒火中烧,手不自觉的撺紧。忠心赤胆?真是可笑。苏悦汐见状低眉不语,眼中的情绪却暴露了此时的喜悦。
张大人见蒋漱兰不从,心思一转,想起苏大人的吩咐,悠悠开口“大胆蒋漱澜,蒋剑忠当众杀害五殿下,又欲谋害太后娘娘,罪孽深重,你还敢狡辩?”
杀害五殿下?谋害太后娘娘?蒋漱兰愣愣的呆住了,近日宫廷政变,她是知道蒋家也牵涉其中,不料却是杀害凌灏?心中一急,便问道“凌灏怎么样了?。。。”
一旁默不作声的君凌风眸中风暴突然卷起,冰冷冷的道“杀。”
侍卫动作迅速,上前干脆利落的了结了半语的性命。
半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嘴角含笑的去了。作为蒋家人她是不会拖累小姐的,何况小姐平日待她们不薄。她先走一步,不能再陪着小姐了,她多想看小姐一身红衣出嫁的模样,多想找到自己失踪多年的爹娘,但是这些都随着这个凉如水的夜晚破灭了,小姐你多保重,半语拜别。
蒋漱兰早已干枯的泪腺突然涌出泪花,盈满眼眶,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在心上烙出一个个枯洞,半语,半语。。。。即使泪眼迷蒙,她依旧可以看到跪在那里的人,双手都摆出同一个手势,愿为蒋家奉献一生,无怨无悔。那是每个蒋家人入府的誓言。
张大人嘴角扬笑,胡子翘了起来,施恩似的道“蒋漱兰,皇上开恩,若是你签了这字,这些最后的蒋家人还能活下来,你自己掂量这办。”
最后的蒋家人?偌大的蒋家就这么在宫廷政变中做了牺牲品,父亲,娘亲,哥哥,还有未满一岁的小弟。。。都走了吗?都走了,都走了吧。蒋漱兰眼中的光彩渐渐迷失,她要保住这些人,他们为蒋家奉献一生,她作为蒋家大小姐,断不可能弃之不顾。
蒋漱兰颤抖着手,缓慢的伸向那张满纸胡言的罪状,手指哆嗦的厉害。终于指尖落在了纸上,传来痛彻心扉的触感。一滴泪打在那脆弱的纸上,模糊了字迹。
君凌风你登基称帝,我家破人亡,这样的伤害,他们再也不可能回到原点。她凄然一笑,心中带着撕裂的疼楚,从小一起长大,她怎么会不了解他的狠与护短,只是这次不是护她罢了。
她拖着早已僵硬的身躯,缓缓跪行至大殿中央,猛地磕头,声线沙哑,带着哭声“罪女以蒋家家住之名将他们逐出蒋家,请皇上放过这些人。”磕一下便道“求皇上放过他们。”再抬起头时,鲜血染红了额头,血顺着流下,流进了眼中。透过血色看见那春风似的桃花眼满是冰冷,也好九年情谊在这一刻毁灭,她会把他从心中一点一点抹去。
君凌风见她额头溢血,身体一紧,心中疼痛,飞快道“不必磕了,朕准了。”
蒋漱兰笑了,匍匐在地,血合着泪流下,湿了木制的地板,“谢皇上。”
君凌风再也看不下去了,拂袖出了兰汀宫,九年相伴,三千多个日月,他早已迷失了心,原以为待他登基之时,便是她花嫁之日。正是因为深爱,是以也经不起背叛,深宫几许,尔虞我诈让他失去了对人信任的能力,她为父传递机密,害死了凌灏。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他的母妃也。。。。他恨,他明确的知道要蒋家身败名裂,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待她。九年时光最终敌不过权利,敌不过岁月,敌不过人心。。。。
君凌风深深叹了一口气,眉头皱起,吩咐高德海“你去找几个可靠的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别让她出兰汀宫。”
“诺。”高德海应声去办了。
苍白的月色下,君凌风站在夜风中,身影萧索,既然放不开,就囚着她,也锁着他。
兰汀宫中,君凌风走后,苏悦汐挥退旁人,笑意盈盈的走到蒋漱兰面前,纤纤细手挑起蒋漱兰的下颚,“啧啧啧,姐姐这副模样真是叫人尤怜,怎么样家破人亡的滋味不好受吧?不妨告诉你,你引以为傲的武功,是我让人废了的。”
此时此刻蒋漱兰怎能不明白,琵琶骨处痛得她脸色苍白,冷声道“拿开你的脏手。”
苏悦汐也不顾蒋漱兰的无理,直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裳,从袖中拿出一把长命锁,丢在蒋漱兰眼前,闲闲道“明日本宫不想再见到你好好地活着。”拿起绢帕擦了擦手,丢在地下,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大家都是聪明人,那锁意味着什么她懂,蒋漱兰也懂。
人潮退出兰汀宫,大殿上只剩跪着的蒋漱兰,蒋漱兰轻蔑一笑,唇角越张越大,“哈哈哈哈。。。”凄凉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笑的蜷缩在地。她蒋漱兰战场上可与人驰骋疆场,朝堂上可与人谈笑风生,却败给了后宫女人的争斗。
当夜兰汀宫走水。大火扑灭时,兰汀宫经年未修,早已被火舌吞噬,而蒋家大小姐只余一片灰白,芳魂消散。
蒋家乱政之事终于落下帷幕,据说西华新帝站在兰汀宫前整整一夜,然后病了一场,三日未醒。惹得朝堂晃动,苏家极力权衡方才平息。第四日早晨时,君凌风终于醒了,却不说话。吩咐高德海扛着锄头跟在他身后,终日饮酒,醉醺醺的对高德海道“如若我醉死了,就地埋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