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宁雨是第一个起来的,把灶上的两口锅都烧满水,一锅用来洗漱,一锅下饺子。
虽说他们住在县城,实际上就是城乡结合部,直到十来年后,巷弄的路才硬化。
离他们不远处就是一座小山,以前大家都烧柴的时候,那山直接秃了,这几年大家都开始烧煤球,再加上植树造林,山再次绿了起来。
而宁家,就坐拥一座山的财富,前几年那段时间宁大强做梦都会笑醒,都是我的,那么多财……嗯,好吧,是柴。
根本不用砍树,散落的枯枝干燥的树叶,还有松毛遍地都是。
随后宁远和宁大强也都起来了,宁远扫院子和门口的炮纸屑,宁大强则把家果装盘,还有烟拿出来。
初一早上街坊邻居都会互相拜年,男人发烟,小孩子则给糖果什么的。
女人一般都在家里,毕竟男人带着孩子出去拜年,家里得留人,接待来拜年的街坊,直到初二初三才开启走亲戚模式。
如果家里去年有人过世,初一初二这两天就会有烧新香的祭拜,初一自家近门过来,初二是亲戚好友,一般都是带着纸和炮。
所以这两天县城各处依然能听到炮声。
正忙活着,宁岩和宁雪也都起来了,穿上宁远买的新衣服,喜气洋洋的,宁雪去帮宁雨盛饺子,宁岩则去帮宁远倒垃圾。
幸好现在还没有垃圾分类,否则被地上水渍弄湿的炮纸一个个挑出来,宁岩就得崩溃。
吃过了饺子,宁岩和宁雪抢着去洗碗,而宁大强则带着宁远出门拜年了,家里就由宁雨招呼。
拜年很快,就挨家挨户去说个吉祥话,别人看到宁大强今天竟然穿了一件崭新的毛呢大衣,都惊讶不已:
“老憨,终于舍得买件新衣裳了啊,不错不错。”
宁大强咧着嘴装谦虚:“哎呀,小远买的,不让他买非得买,瞎花钱。”
“这是孩子的孝心。”
“这倒是,几个孩子都挺孝顺的。”
“多好,那时候我们都说你瞎逞能,这一转眼,几个娃都长这么大了,啧啧,看看小远,一表人才的,以后都不愁说对象。”
“哈哈,这屁大一点的,说对象还早呢,倒是你家那小子,听说都考上研究生了吧,以后要发大财啊。”
宁远就跟在旁边笑着,也不吭声,由着他们互相吹捧。
大人们凑在一起,总喜欢说自己的孩子,但又不会明着自夸,都会夸别人的孩子,然后别人也会投桃报李,来夸自己的娃。
其乐融融,多好。
街坊邻居的,虽然有时候市侩,为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但大过年的,都不会破坏气氛。
巷弄里转了一圈,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然后宁大强带着宁远、宁岩和宁雪一起出门,家里还是宁雨留守。
她不喜欢乱跑,平时就安安静静的在家看书。
他们住在县城北头,而宁大云家,住在南边,等于横穿整个县城,尽管现在规模不大,走起来也得一个多小时,所以宁大强把平时买豆腐的小三轮推出来了。
“爸,我骑吧。”
三轮自行车,蹬起来是个体力活。
宁大强见宁远这么说,也没有拒绝,跟宁岩和宁雪坐到后面的车斗里。
实际上,宁大云是嫁出去的女儿,就算拜年,按规矩也该她先到宁大强这里,即使他们的父母已经过世。
但因为当初宁远提着扫帚把她赶走后,她已经好多年没来过了,主要是她当初放的那句狠话,有他们没我。
宁大强性格要强,宁大云也是如此。
县城的街道是柏油路,但年久失修变得坑坑洼洼的,骑车本来就费劲,再走这样的路,没一会儿宁远就把棉袄脱下来了。
要不是这大半年宁远一直没间断练武术,以他刚回来的体力,骑一半估计就累得够呛。
到了地方,宁远依然累得呼哧呼哧的,宁大强却在一边撇嘴:“活该,我说换我你不让,瞎逞能!”
宁远没理他,宁大强从兜里掏出手绢丢给宁远:“擦擦!”
“嘿嘿。”宁远咧嘴笑了起来。
宁大强翻了个白眼。
他们没有直接上门,在巷弄口的小商店停下,准备买点东西。
本来宁大强准备买一箱健力宝,一箱鸡公山啤酒,结果宁远又拿了一箱伊力牛奶和一箱红富士苹果。
宁大强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宁远:“你怎么?”
宁远笑了笑:“姑妈虽然脾气坏了点,但人是好人。”
宁大强愣了愣,怎么回事这娃,他难道知道什么?
宁大云每次给他塞钱的时候,都是宁大强在街上卖豆腐的时候,四个孩子都去上学了,不应该啊?
不过宁大强也没多想,毕竟是好事,所以他也没阻拦。
把东西抱上三轮车后,宁远推着小车,他们跟在旁边,进了巷弄。
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人抱着孩子正要出门,那人看到宁大强愣了一下,才赶紧惊喜道:
“哎,他大舅,你怎么来了!”
这是宁大强的姐夫,朱志刚,怀里抱着的是他孙子。
他们家也是磨豆腐的,手艺就是宁大云从宁家带来的。
而且她结婚早,老大现在都三十多了,开车跑运输,女儿在京城上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大公司,只有一个老幺还在上学,但也快毕业了。
所以他们家条件不错,盖起了两层小楼。
看到宁大强他们过来,朱志刚喜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