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下午被吓住了,此刻军议时胖子很低调,竟然朝杨炯拱了拱手,又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说道,“今日一战,我都看了。两名百夫长讲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倒是认为,今日官军致胜之道,在于一股气!”说完,又习惯性仰起了脖子。
此言一出,大伙都疑惑地望向胖子。气,什么气?莫非是法术不成。
杨炯压下想暴打胖子一顿的冲动,和颜悦色地说道,“还请闫兄直言!”
高论一出,便成功引发了大伙的注意和重视,胖子很有成就感,又仰了仰脖子,慢条斯理继续说道,“这股气,就是一股必胜求胜之气!对于衡州卫,我是了解的。自洪武年间建卫以来,因为湘南之地民风彪悍,且汉苗杂居,民乱和苗乱就没有停息过,差不多隔个三年五载的,就得有仗要打。崇祯七年,不就有乱民起事么,据说人数超过两万多众,不过最后还是被衡州卫给平息了……”
“……时常有战事,所以衡州卫并没有糜烂荒废,反而很有征战经验。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今天他们肯定选的是最善破阵的队伍,知道我们虎头山成军不久,技艺不熟,经验缺乏,正好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当头棒。若是我们贪生怕死,士气低迷,前面的打不赢,后面的稳不住,说不定就被人一战而下了……”
胖子侃侃而谈,大伙听得津津有味。
“对!就是这么个理!”
“官军好狡猾哩!”
“哦,我懂了!原来官军也不是都像今天这个前锋这般厉害呀!”
杨炯看了大伙的反应,嘴角浮出一片苦笑。这个胖子呀,莫非是后世的搭档魂穿附体了?
胖子的一阵说道,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但却很好地安定了大伙的心思。今天的阵仗,弓箭手和前军的好多兄弟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官军犀利的攻击,己方的狼狈不堪,历历在目,无可置疑,无法否认。虽然参战的只有两个百人队,但失败的阴影却仿佛笼罩在所有虎头山兄弟们的心坎上。
若是明天继续打败仗怎么办?
若是所有官军都这么厉害怎么办?
若是,若是明天大当家指定自己打头阵怎么办?
胖子回答了对大伙威压得最厉害的问题,余下的便需要靠杨炯自己去回答了。
瞟了一眼大伙,杨炯轻声说道,“刚才张应杰,何二说了自己百人队接战的体会,配合的问题,技艺的问题,我是同意的。闫兄说的气势的问题,还有对官军实力的分析,我也是同意的。”
接着,杨炯的语气开始激昂起来,“接下来的仗怎么打?大伙肯定有很多想法。但不管怎么想,怎么打,我只强调一句从我们在何家冲誓师起,我们便没有退路了!此战,要么击败当面的官军,要么,葬身湘江河畔。除此,没有第三种选择和结果!”
说完,杨炯逐个扫视大伙,眼神里蕴含着果决和坚定,期待和鼓励。
被大当家审视,大伙先是逃避低头,慢慢的,抬头迎上,一股血性在心里凝聚奔涌。大当家说得对!没有第三条路,要么胜,要么死!
出于对大当家武力的敬畏和人品的信服,还有以往的故事和奇迹,自信和血性开始成为大帐内的主流氛围。
“大当家,小的听明白意思了!小的不怕了!就是干他娘的官军!”
“何二说得对!就是干!要么死在这,要么打进衡州城里享大福!”
“对,就是要打进衡州城!住大房子,睡漂亮娘们!”
杨炯静静站了起来,静静看着大伙发泄着,叫嚣着,轻抿着嘴唇,始终保持着静默,仿佛置身事外似的。
最后,等大伙发泄完安静下来,杨炯才补充了一句,“我向大伙发誓:活着的兄弟,一定可以进衡州城享大福。这次阵亡的兄弟,我也一定要把他们埋在衡州城的回雁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