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秦,秦喻怀……”他又说,有些固执,声音里夹带着千万种情绪,牵出两个人存数不多的往事,被他尘封在时光里,那么久。
时间,于他而言是最长情的考验,长情到十年之间对眼前的这个丫头依然念念不忘;时间,对他而言也是最无情的无视,无情到十年之前不曾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一丝云淡风轻。
“秦……秦总……”她愕然,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他。
“怎么?忘了吗?”他问,那么迫切。
“怎么会……”出于礼貌,她撒了谎,随后尴尬地笑了。
今晚的自己,丑态百出——未曾透露给任何人的窘迫近况在相识的陌生人面前昭然若揭,更异想天开地将这样一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妄自揣测成了花痴。相信他早已经洞穿,只是出于修养,才没有揭穿。
“那怎么认不出?”他想知道,十年前留在她那里的印象是不是肤浅得不着痕迹。
“是没想到……”她解释,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只想尽快岔开话题,“您不是一直在青城吗?”
“十年前我来过这里。”他说,情不自禁地靠她更近一些,“现在我想她了!”十年,从青城到昆城,在他那里始终是咫尺天涯的距离,从不敢逾越,怕真相了自己,殃及了她。
“哦……”接着是一声干笑,然后再无言以对,只蓦地被思绪拽进记忆里,“十年前我第一次踏足这里,找到第一份工作,第一天上班就被抓了壮丁去青城送资料,第一次遇见您,之后,您送了我生平的第一个绰号——小童工。”意会不了他的意图,她只是想说给自己听。
“你……都记得?”他喜出望外。眼前这个曾经想尽办法要遗忘的人,他从不敢奢望关进她的记忆里。
“您还说要去劳动监察举报我的老板,告他雇佣未成年,吓得我只好亮出身份证才肯罢休。”时至今日,尽管从未看清过他的模样,却清楚记得那个玩笑,“再然后,也是在这里,我第一次结婚,第一次生子,第一次……”戛然而止,她不想再提及。
“第一次有姑娘冲我吹胡子瞪眼睛……”他笑说,只想缓解回忆里她的苦。
“无知者无谓,让您见笑了。”相见伊始,她对秦喻怀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总觉得这个人玩世不恭,甚至有时会刻意刁难。
“怨我吗?”显然是醉翁之意。
“我心大……”不过萍水相逢的几面之缘,哪来的仇怨。
“冷吗?”他问,眼看着她衣服尽湿,因为自己也未能幸免。
她摇头:“今天好像不宜出门,我回去了。”算是道别。
“我送你!”
“不用,我有车!”她笑笑。
“等等……”知道勉强无果,只好扽住她的胳膊,快速从车里拿一件西装外套出来,想帮她披上,“都湿透了……”
“不用了,我住很近的。”她拒绝,想要躲开。
“只是借用,替我好好保管……”不由分说地用衣服裹了她,娇小的身躯,瞬间隐没在里面。
“好暖……”她说的,不止衣服的温度,还有时隔多年后他的成熟,从来,自己都没有被这样温柔地对待过,“可是,我真的用不到。”因为一件衣服,免不了一而再地见面,她不想。
“冰凉的!”握过她的手,帮她穿进袖子,而后,又不得不松开。
多想,就此执子之手可是,十年前未能及时牵到的,十年后也依然无法一蹴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