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父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把那方手绢拿了出来。
圣上忽然开始头疼,整个御书房内瞬间如临大敌,李公公慌忙吩咐旁边的宫侍:“快把汤药拿过来,快请太医,就说陛下头疼症发作了……”
宫侍领命而去。
跑得飞快。
云父和丞相站在旁边,紧张地望着这一幕。
透过御书房内匆忙的人影,云父望见书桌后的天子。
那少年容貌本就足够美丽,如今哪怕忍着疼,模样看起来依旧赏心悦目,他一手扶着额,眸尾染着几分惊心动魄的红,容颜看上去甚至有些妖异,那眸光轻轻飘飘地掠过来,如同一头狠戾的凶兽。
旁边的丞相噤若寒蝉,额头上不住地淌汗。云父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四肢僵硬地站在一旁。
他握着那卷淡蓝色的手帕,大脑里一片空白,咬了咬牙,忽然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双手托着手绢,高举过头顶。
双腿发颤,抖着声道:“臣,臣有一物,或可缓解圣上头疼之症……”
整个御书房内。
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丞相神情惊愕,在旁边不知所措,李公公的目光也落在了手绢上,而最上方的书桌后,天子扶着额,那琉璃般漂亮的眼珠同样移了过来,不轻不重地落在那方手绢之上。
他的眼睛深邃如踏空的深渊,虽然在疼痛中脸色苍白,但仍旧神情冰冷,高高在上,让人看不出他任何心思,只有冰冷狠戾的一片。
那方手绢。
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李公公睁大眼睛,在看清楚了那东西后,心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这位大臣今天难逃一死了。
女子的贴身之物?
那手绢一看就是女子才用的款式。
前几天有个名门小姐,特意为了讨好陛下,送了只玛瑙麒麟兽。
结果不也血溅当场?
竟然敢送陛下这种东西……
李公公不敢让圣上真的看到手绢,以免发起怒来血流成河,他连忙甩着拂尘上前,“云大人……陛下还头痛着,奴才看您今日不如先告退……”
云父手脚冰凉。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居然真的一咬牙呈上去了。
此时没听到圣上回话,只听到李公公焦急慌乱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心跳,他不敢抬头,但心已经沉了下来,隐隐约约能够感知到,这件事是搞砸了……如果不想死,就得赶紧离开。
云父脸色苍白如纸,片刻也不敢多待,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是,是,微臣告退……”
书桌之后。
一直没说话的天子,安安静静,微微闭上眸。
浓密的眼睫遮住瞳孔,轻颤着,如同扑闪的蝶翼。他紧蹙的眉略微放缓,不像之前那样紧绷,表情不易察觉地舒缓下来,刚刚对方举着手绢时,距离书桌并不远,丝丝缕缕好闻的气息传来,仿佛是属于女子身上天然的淡香,舒适而淡远。
少年阖眼片刻,又轻轻睁开,微微赤红的眸尾,眯了起来,勾着浓墨重彩的美色。
李公公看着云父走到门前,而后面的圣上还没发话,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心想,云大人算是躲过一劫……
云父前脚踏出房门。
然而下一刻,如阎王索命一般清冷的嗓音,沙哑悦耳,轻飘飘的,却让云父和李公公都僵在当场,只听到那人淡淡的话音,携着不轻不重的冷意,以及克制疼痛的沙哑。
慢慢道:
——“站住。”
“……”
天子叫住了离开的人。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佩剑就在旁边,哪怕皇上此时抽剑当场斩下人头,似乎也不奇怪。毕竟谁都知道他对后宫没兴趣,太后精挑细选的美人儿,皇上碰都不碰……
竟敢送女子的手绢。
是活腻歪了……
李公公那口刚刚松下来的气,卡在了喉咙口,神情僵硬。
他手持拂尘站在一边,不敢再劝,噤若寒蝉。
云父的脚步僵硬在门口。
脸色白得吓人。
——完了。
这是所有人心里共同的想法。
云父颤颤巍巍地回过头,望进书桌后天子的眼睛。
少年皇帝眸光幽深地看过来,但视线并未看向他,反而只是落在他手中,似乎在端详着那方手帕。
他晶莹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一手仍然扶着额,克制着疼痛,但神情比起刚刚似乎好一些,眸尾的赤红也没那么惊心,反而只显得漂亮,美色糜丽,而少年出口的声音,因为疼而微哑,冷冰冰地道:
“拿过来。”
什么?
云父愣了愣。
整个御书房的人都愣住。
隔了几秒才回神。
反应过来,云父不敢忤逆,尽管双腿还在发抖,也忙不迭地把手绢举起,恭恭敬敬垂头送过去。
李公公在一边,呆若木鸡,差点把自己眼睛瞪出来。
——那可是女子的物品!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众人错愕。
隔着书桌,天子伸出手,长而白皙的手指映着龙袍金纹,连他的手也是极好看的,此时少年微垂着眼帘,长睫毛衬出妖异的美,而他那双漂亮的眸子,却直直望着淡蓝手绢,面无表情,伸手把这方手绢拿起。
帕子落入了他手心。
它的质地柔软,放在手里,柔滑的表面。贴着皮肤很舒适,少年眼睛沿着手绢移动,原本扶着额头的手放下来,轻轻搭在龙椅扶手上,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