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票检查完,沈铁军和沈大亮没有卧铺票,原本是只有沈大亮没有,后来跑到热城站买票时,卧铺票已经卖光,便只能买张硬座,沈铁军便把他的那张送给了周英,准备去品尝一下挤沙丁鱼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会把行李办托运的原因。
“行,你们安排完孕妇和小孩,就赶快出去吧。”
瞅着不是孕妇就是小孩的,工作人员也只能提醒,面前这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发型留的中间长两边短,身上穿着个的确良和大皮鞋,手腕上的表从来没见过,公事公办的语气中,平和听不出来情绪。
“好,我们马上出去,就是上车的时候得来送她们上车。”
沈铁军知道人家在公事公办,点头看着小七小六道:“你们俩出来,认认我和大哥的位置,过会有事好找我们。”
小六小七连忙到了面前,跟着沈铁军和沈大亮出了小候车厅,开口道:“我感觉还是外边好玩。”
小孩子都是爱热闹的,沈卫星十岁了倒是好说,沈玉云的眼睛便忙活开了,看到她小脸上都是汗珠子,带着到了小卖铺:“有花脸雪糕吗?”
“花脸?没有,有豆沙和冰霸,要不要?”
咄咄逼人的态度下,沈铁军也没太多的选择:“来三根豆沙两根冰霸,一瓶橘子水。”
“一共3毛6,算上橘子水的瓶子4分钱押金,4毛钱。”
服务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翻开大白木头箱子,掏出了冰糕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找给了沈铁军五毛钱,又拿了瓶橘子水打开,开口道:“喝完了来退。”
“橘子水是大嫂的,这三根豆沙是你们俩和那个周姐姐的,知道了?”
交给小六小七打发他们进了小候车厅,沈铁军便将手中的冰霸递给了沈大亮一块,说是冰霸,实际上就是冻的四四方方的小冰块,上面插根牙签就算是冰糕了。
知道要和周英的家人见面,沈铁军又把他的那身行头给穿上,一路过来早就没了先前的整齐,的确良这个玩意看上去很潇洒,但是谁穿谁知道。
密不透气的,那有点汗水就沾在身上,汗水散发不了还难受,这会儿没了顾忌,便将塞进裤子里的衣摆拽了出来,感受着嘴里的凉意舒服的直哼哼。
候车厅里声音鼎沸,人来人往的随着一阵阵铁皮喇叭声响起,便会有一群群的人站好,排着队准备上车,简单的吃过晚饭,沈铁军悬着的心放下。
白庆娟的身孕已经七个多月,从这个时候便会感觉到身子重行动不变,不能劳累和长时间站立啥的,这个时候是最为重要的关头,好在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
车子到站没有出乎沈铁军的预料,十一点二十八,停留时间五分钟,要知道热城可是这条线上的大站,将白庆娟和周英四人送上卧铺车,沈铁军看了眼人满为患的软座车厢,这节列车的硬卧紧挨着后面的软座,找到了列车员:“现在软卧那边还有卧铺吗?”
列车员看了眼沈铁军的大皮鞋,点了点头:“好像有,但是票价得300多块。”
“钱不是问题!”
想起要坐三十六个小时,沈铁军也只能咬牙腐败次,好在他带回来的钱没怎么用,找到列车员补差价时,掏出了六张绿油油的票子:“大哥,把你手上的票给我——”
“这个,小——铁军,要不你把这钱给我吧,我去挤车厢。”
瞅着绿油油的百元票子,沈大亮已经见识过这个玩意的价值,去友谊商店买东西,连票都不用给,想买什么买什么,想想就为了舒服点要花这么多,便感觉有些不值:“这么多钱,我得上多长时间的班——”
“这不是让你舒服的,是为了大嫂和孩子。”
沈铁军自然不会把钱给沈大亮让他完,从他手里夺过了车票,交齐了差价拿到两张软卧,转身往他手里一递:“你和大嫂过去睡,你们两口子也好照应,我带小七和小六他们睡。”
列车员瞅着两人道:“这位同志,车票只能由本人使用,要是带个孩子的话——”
沈铁军面色一正,开口道:“我嫂子是个孕妇,七个多月了——”
列车员三十多岁,听到后连连点头:“那没问题,只是,七个多月了,不在家里养着,怎么还乱跑?”
“工作调动!”
沈大亮被沈铁军的体贴感动的心潮澎湃,听到后甩了句转身出了车厢,沈铁军点了点头:“谢谢,谢谢了啊~”
“不,不客气!”
列车员摆了摆手,目送两人远去,旁边收钱的同伴开口道:“好家伙,那么多外汇券——”
“嘘~”
列车员瞅着前后左右,发现没别人,冲着桌子上的六张外汇券道:“你身上带钱了吗?”
“我——”
收钱的眼睛一瞪,接着面色垮了下来:“谁,谁没事儿带这么多现金在身上,我大半年的工资啊——”
“那好吧,咱俩是占不了这个便宜了,你等等,我去找下列车长。”
列车员惋惜的看了眼桌子上的钱,外汇券啊,他们也只是见过一次,据说在友谊商店买东西不要票,进口的手表冰箱洗衣机的,只要有钱就卖,堪称特权货币。
只是列车员的好意,列车长同志也只能承情,他虽然工资是整趟列车上最高的,可也没有把这么大笔现金揣身上的习惯:“软卧那上面没有领导吧?”
“没有~”
列车员脑海中闪过几张面孔,县级证明就能买的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