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大概半个月,庄梦离身体渐渐好转,便告别了茅山,道路险阻,她只好背着姜行月长途跋涉,往夜城而去,沿路都是崇山峻岭,上嵚崎而蒙笼,下深沉而浇激,只有一条鸟道相通,稍不小心就会坠崖,庄梦离气喘吁吁的说道:“你真重。”“怎么?僵尸也会累吗?”姜行月问道,庄梦离没好气的说:“才不会,区区山石,阻不了我。”被他一激,脚下生风,贴着岩壁,攀爬而上,万仞高峰顷刻便到山顶,登高而望,远处电闪雷鸣,乌云密布,便是夜城。
这里,是被诸神放逐的地方,没有星悬,没有日光,只有弯弯的月亮,在阴暗的云涟里时隐时现,两人穿过阴翳的树丛,来到镶满犼兽的大门前,庄梦离轻轻转动了一下机关,大门便訇然中开,映入眼帘的直如弓弦的地道,和幽幽闪烁的鬼火,看着如此阴森的环境,姜行月打起了退堂鼓,但男人的荣辱观让他觉得,此时逃跑太过丢人,索性横下心来,跟着她拾阶而下。
两侧的道路上,开满了鲜红的彼岸花,相传循着它,便可到达幽冥,忘却所有前尘,女魃过去喜欢此花,将臣便栽种了它,偶尔睹物思人,以寄离殇之情。
姜行月夸赞道:“这花开的真是奢靡。”庄梦离折下一枝彼岸花,放在手中静静端详:“再葳蕤的花开,也会枯萎,和零落。”那沁人魂魄的幽香令人陶醉,她轻轻呼吸馥郁的香气,花瓣便如秋叶渐渐枯萎。
他不知,彼岸花之所以艳丽,是因为它由鲜血灌溉,只有如此,才能绽放若初般美丽,虽有摄人心骨之美,却妖异,孤独,之于无情者,会陷于美色,不能自拔,之于伤情者,徒叹逝者不还,春风常在,虽然观赏者不同,但俱增伤心。
出了火照之路,便看到蜿蜒的石道相互勾连,纵横交错,像一只盘旋的虬龙,通向地下的千层浮屠,岩壁上被开凿出很多石窟,里面雕像神态各异,有紫烟中飞舞的仙女,也有阿鼻地狱里受苦的恶鬼,最令人称奇的是,那宛若银河泻地的瀑布,从穹顶流向深不可测的地下,发出阵阵惊雷般的轰鸣。
而在地府的最深处,是巨石修建的宫殿,这里鬼魅幽森,只有溶溶的月光零星洒下,却不足以照明,暗的让人抑郁,建筑风格更是别具一格,虽有中式的斗拱为基础,却采用西方石制的材料,但整体并不唐突。
宫殿里,绅士小姐们身穿锦衣华服,在黑暗的环境下接吻交杯,尽情的游戏人间,血色的蔷薇在他们杯子妖娆绽放,对他们而言,青春永不褪色,可以随意挥霍,走近时才发现,他们个个皮肤雪白,瞳孔里闪着光芒,见到姜行月来了,舌头在嘴里摩挲着:“是人类的气息!他的血一定鲜甜可口。”他们常年喝动物血,如今见到活人,都如饥似渴。
庄梦离用婀娜的身子挡住他:“这是我的朋友,谁敢动他,别怪我不客气!”然后她托起酒杯,斟满了一杯鲜血:“事发突然,梦离自罚一杯,敬永恒的夜晚!”众僵尸虽然不乐意,但碍于情面,也举起酒杯,向她致敬。
姜行月看着他们举止高雅,面容美丽,忍不住问道:“所有的僵尸都这么优雅吗?”庄梦离娓娓道来:“我们由活人转化,所以青春永驻,而另一部分僵尸,是人死后怨气所生,身体大多腐烂变质,无甚灵智,以死尸烂肉为食,他们丑陋肮脏,我们不屑与之为伍,所以在此自立门户。”
“原来是这样。”姜行月点点头,又问道:“为什么他们不干正事,天天就会寻欢作乐?”庄梦离靠在软垫沙发上,纤巧的夹着一根香烟,露出欣长而冰洁的腿,衬着黄墨色旗袍,像黑金色玫瑰里流出的白月光:“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当然要多加珍惜。”
突然一阵愤怒的嘶吼,打破寂静无声的环境:“庄梦离,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带人类到这里。”说话的人是僵尸族的长老,名叫巫夜,有着披肩的长发,和棱角分明的面庞,这些年他一直老实本分的待在地下,与世无争。
他的蓝瞳熠熠生辉,在多年吸收百兽精魂的情况下,能力更上一层楼,是名副其实的蓝血贵族,庄梦离赶紧拉着他,介绍道:“这是负责王总案件的警察,对洗白我的冤屈有重大作用,巫长老,你不介意吧。”看着他不可逼视的目光,姜行月伸出右手,礼貌的说道:“巫长老,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巫夜直接无视他的握手,冷哼一声:“凡人,就是喜欢无事献殷勤。”像一尊雕塑,高贵不可侵犯,对庄梦离说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有时候安静做一株萍草,比什么都好。”
庄梦离语出惊人:“巫长老,我有要事和你说,其实女魃并没有死,而是被封在五个神器里,这是其中之一。”把通天境递给了他,巫夜断定神器不假,忙道:“果真如此,止戈尸族和冥界就有望了,我即刻去找主人,对了,梦离,王总案件调查进展如何?”
庄梦离答道:“这起案件,是李大川所为,尸王精丹是他放的,但真正的幕后黑手,我怀疑是武田毅雄。”巫夜只觉玄而又玄:“你如何得出的结论?”庄梦离有条有理的分析道:“现场遗留下蓝色的血液,和您的血液成分进行比对,相似度极高,与武田毅雄当年的实验成果,如出一辙。”
推测的井井有条,巫夜觉得在理:“你先到李大川的公司搜集证据,这位警察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助你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