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没有呆在军营里,把吃饱喝足后,他就带着亲卫回了知州官邸,和将士们同甘共苦也要有个限度,适当的表示一下就可以,军中的人直爽但不是傻,官邸里有如花美眷,有舒适的床榻不住,偏偏要住在军营?
行军在外没有什么好说的,和将士们同甘共苦是为将者的基本素养,但在军营没有必要。
回到官邸,如仪早已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洗澡水,在里面泡了小半个时辰,那叫一个舒坦,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又来回跑了几十公里,杨正都来不及和如仪、剑柔寒暄就钻进烧好的热炕沉沉睡去。
这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皇家海军的事情有曹二等人打理,瀛州禁军也在有条不紊的训练,杨正窝在温暖的书房里写战报。
剿匪的战报他虽然也写了几封送回开封,但没怎么放在心里,杀了几个不成器的宋人而已,战报也就随便写写,何时何地剿匪多少等等。
但这次杀的可是全副武装的宫分军,大宋和契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战事,这次袭杀这几百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杨正心里没有底,但必须把事情完完整整的给政事堂的大佬和赵祯说清楚。
从救人开始写起,直到屠杀完毕,没有一丝隐瞒,全部详细的写下来封进火漆信封,用八百里加急往开封送去。
这些宫分军堂而皇之的深入大宋腹地,杀了这些人,肯定是大功一件,但接下来的应对不是他一个瀛州知州能做主的。
而就是杨正的战报送出河间县城的同时,契丹南京道宫分军统领耶律元正一脸阴沉的看着营帐中跪了一地的宫分军将领。
耶律元虽然五十多岁的年纪,仍然虎背熊腰,一双虎目之中泛着红光,仿佛要择人而噬。
耶律涛带着四百骑兵进入宋境两天两夜没有消息,而他这个宫分军统领现在才知道此事。
“立刻集合军队,发兵瀛州!”
耶律元看着地上众人,不容质疑的说道。
“统领,请三思,我契丹和宋朝和平了几十年,战端不可轻启啊!”
一个将领高声劝阻。
耶律元面如寒霜,看着地上劝阻的将领,再一次说道:“集合军队,发兵瀛州!”
“统领…”
这个将领剩下的话再也没有说出来,在他就要开口的瞬间,耶律元腰间的弯刀划过一轮弯月,斩过他的脖颈,斗大的头颅离开身躯,滚到了其他人面前。
“还有问题吗?”
耶律元提着滴血的弯刀,寒声问道。
“没、没有…”
犹自睁着眼的头颅就在面前,谁还敢说个不字。
一个时辰后,南京道一万宫分军在校场集合完毕,宫分军直接接受北枢密院统辖,虽然受南京元帅府节制,但耶律元是皇帝耶律宗真的堂哥,这个节制如同虚设。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漫天的风雪肆虐在辽阔的草原上,一万多宫分军一人双马,裹着皮袄,伏在马背上在冰天雪地中奔驰。
契丹和大宋大大小小的战争不断,西夏建立后就变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三方你打我我打你,互相打来打去,契丹除了八年前在河曲之战中大败于西夏,其余的对外战争特别是对宋的战争都是胜多败少,这让契丹的军队不论是将领还是普通的士兵都没有把宋朝的军队放在眼里。
越过边境到宋朝境内烧杀抢掠的事情时有发生,反正宋朝的军队全靠两条腿,也追不上他们,耶律涛带人进入宋境,在众多将领看来根本就不是事,四百多精锐骑兵,在宋朝绝对可以横着走,可没想到竟然出了意外。
耶律元是一个好战的人,最喜欢的小儿子进入宋境一天一夜没有任何消息固然让他心急如焚,但何尝不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八年前的河曲之战战败,让整个契丹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国内的叛乱越来越猖獗,再加上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契丹各族的日子都不好过。
牛羊被冻死了不少,粮食也捉襟见肘,穷困的牧民们只能缩在帐篷里,紧紧靠在一起互相取暖,省一些材火。
耶律元是皇室贵族,又是宫分军统领,自然不会有这些困扰,但自己的部族过的如此艰难,不由得把眼光转向了富庶的宋朝。
反正宋朝人从皇帝到百姓都很软弱,能用钱粮解决得的问题,对方绝对不会跟自己刀兵相见。
被亲卫们护在队伍中间的耶律元仿佛已经看到宋朝送出的白花花的大米,和醇香的茶叶。
宋辽边境线很长,双方只是在几处重要的关口设了营寨,而这些营寨随着双方的关系缓和后已经如同虚设,在这样的凛凛寒冬更是空无一人。
一万多宫分军,穿过边境线进入宋境,沿途遇到几个小小的村寨,顺手杀光了村民,收刮完粮食,一路南下,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一万多人来到乐寿县城城下,乐寿县城上巡视的厢军都虞候才惊觉,契丹人南下了!
时隔几十年后,代表着敌袭的鼓声再一次在乐寿县城上响起,乐寿县城仅有的四百厢军以最快的速度跑上了城楼,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契丹骑兵,这些握着长矛的厢兵面色惨白,犹豫着要不要把手中的长矛扔下城墙。
乐寿知县乔方在都虞候的陪同下两股颤颤的走上了城墙,看着城外望之不尽的契丹骑兵,颤抖着对都虞候梁七说道:“梁虞候,你马上带人抄近道去河间,把契丹人来犯的消息送到瀛州府,一定要快…”
“乔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