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樊城,西面城楼下,有个挨着城墙的小宅,门头挂着写有“安逸书斋”四字的匾额,据说是位老先生开的书铺。半个多月前,因为湘樊一直盛传“城毁人亡”的说法,这位老先生便带上部分珍藏古籍外出避难去了,书店生意也就随之搁置下来。
今日与往日不同,冷清了半个多月的书铺热闹得很。
在江定远的提议下,由符门掌门牵头,各家派人共同组建的敌情分析机构,就在这小小书斋处理事务。
此刻书斋内的热闹景象,与远在壶嘴峰内“晃悠”的钟正南关系密切。
各家一致认可并推举的临时机构负责人,堂堂符门掌门,居然缺席。
好大的架子!
让个小丫头捎几句话来就算了事了?大战视作儿戏,如此掌门,真能担当重任?
到场的各家代表,极为罕见的抱起团来,一致声讨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钟正南。原本约定好的,各家派出代表于今晨碰头,所有人都想着见见那位长辈们提起过的符门掌门,结果只来了个身着蓝裙的小丫头,说自家掌门在忙,先由诸葛流云先生代行其职,随后就那么离开了!
书斋正堂被简单清理过,作为议事厅。此刻坐在首位上的诸葛流云有些头疼,天还未亮,那位符门大弟子田妍便找到自己,说那位掌门孤身入了壶嘴峰,让自己出面主持事务,讲完后,也不管自己是否答应,扭头就走了。
没法子,诸葛流云只得硬着头皮上阵。果不其然,没有那位符门掌门来镇场子,这些个家族选来做事的人,谁也不服谁,没一个是善茬!如果只论修为,除赵家元婴供奉沈舟外,就数他诸葛流云修为最高,可早先说过的,这里不以力服人,只以智服人。
诸葛流云咳嗽一声,扫了眼在场众人,一多半是各家小辈,早晨碰面时就互相通报过姓名。江家果然如江定远所说,出面的是个姑娘,叫江珊;剑阁也是位女子修士,自称唐心言;赵家元婴供奉沈舟、韩家子弟韩逝水、刘家刘亭、上官家上官玉环、道宗张遗、黄家黄晋。
唯一没有指派自家人的势力,只有胡家。他们选到此处的人是颖安罗刹堂三名女修,名字也很有意思,杨春、杨夏、杨秋。
除此之外,还有刚刚从南边赶到湘樊城的毛家代表,毛方圆。
至于其他如大光明寺、药王宗一类的宗门,并未派人参与。
“诸位!”诸葛流云招呼一声,取出晚饭期间,一位小丫头送来的数页信纸,递给众人传阅,并说道:“这是钟掌门传来的密信,各位看过后可以说说自己想法,也可以将其抄录下来,拿回去与家族宗门商议!还有一点,钟掌门亲自批示过,信纸内容还未辩真假,诸位只管大胆猜测,无需担心什么!”
信纸一出,这些人哪里还坐得住,纷纷凑上前来,挤在一堆仔细研读,就连修为最高的元婴修士沈舟也按耐不住,丝毫不顾形象的与年轻人挤在一块。
仅有寥寥几人没有离开椅子,罗刹堂三名杨姓女子,黄家黄晋,这四人都曾与钟正南打过照面,尤其是后者,还与那位掌门交过手。
三名杨姓女子无意中得知符门新掌门的姓名后,心中本就惴惴不安,此时又被胡家拉到此处,更得知要在那位钟掌门手底下做事,愈发胆战心惊。虽然当初在兴月城没有如黄家一般得罪那人,可冷眼旁观与帮凶无异,天知道那人会不会在记恨黄家的同时,把自家姐妹三人一并捎上。
想到这里,三名女子不约而同瞥向黄晋,发现这位黄家俊俏公子哥儿的脸色,比自家姐妹难看许多,不由得心中一叹,但愿那位钟掌门是个不记仇的!
如三名女子所见,与钟正南交过手的黄晋阴沉着脸,这会儿对钟正南的恨意又深了许多,认为那人一定不止展露出来那点微末实力,起码也是合道期以上的高手,否则一个三境不到的人,怎么可能赢了自己,你一个掌门人还喜欢玩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无聊把戏,心思实在歹毒,故意藏拙损坏自己名声,更让黄家颜面扫地,委实可恨!
黄晋暗暗下定决心,你姓钟的最好不要有失势的一天,否则,我黄晋就是拼了命也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黄晋不再硬撑,三名女子也不再坚持,也都看了遍信纸上的内容。
所有人都大致浏览了一遍信纸上的言语,各自心惊不已,那位赵家供奉思量过后,起身同所有人说道:“各位,事关重大,我等不妨都抄录一份,拿回去与族人商议一番,择日复议如何?”
来到书斋的人,大都无法替家族做决定,赵家供奉的提议立即得到认可,对此诸葛流云也无可奈何,同意下来,依众人所请,择日再议!
提议成立这样的机构,他诸葛流云本就不指望能起到如何重要的作用,起码暂时不行,因为这样的机构根本没办法让各方令行禁止,所以只能寄希望于通过书斋内众人,将各方连在一块,打得稍微有些章法,不至于一触即溃,作鸟兽散。
各大势力那种根深蒂固的自大,不是一朝一夕能根除的。
壶嘴峰顶,绝壁之上。
难得离开广场的大祭司来到梁飞虎身边,身上不再散发黑色雾气,露出一张普通老人的脸庞,只是这张普通脸庞之上,有双奇异至极的眼睛,双目没那黑白眼珠,仿佛被人挖掉一般,只留下两个漆黑的孔洞,深邃、神秘。
这位大祭司到来之际,梁飞虎已经起身相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