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一旁,宗元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呵斥应之问道。
应之问并不理他。
毕竟一个新晋状元,对应家这个庞然大物来说,根本不是对手。
“怎么?太子觉得我说的不对?”
应之问脸上的笑容很假,假到叫人目不忍视。
吕徽实在不想看他假惺惺的脸,便不自觉低头往下看去。
有意无意,她瞧见了应之问腰间的家主佩,也看见了挂在玉佩下穗子上的蒹葭。
蒹葭,是单疏临常用的信号。这代表着什么,吕徽几乎不用深思。
不过叫她觉得惊讶的是,应之问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同单疏临和好了。
看来,他早已清楚真相,只是装傻而已。
吕徽松了口气,心中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她是真心将应之问当朋友。她的朋友不多,所以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
应之问仍旧是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样子。他瞧着吕徽,屁股在凳子上挪来挪去。
吕徽知道,他这是想方设法地在引起自己注意他腰间的配饰。
想了想,既然他和单疏临瞒着自己,那自己为何要这样快就明白他们之间的结盟?
遂,她开口道:“我奉陛下之命,亲往应府收税,应家家主若不欢迎我,何必讥讽,本宫离开便是。”
说着,她起身,敛袖就走,不给应之问一点反应的机会。
应之问愣在椅子上,瞧着吕徽果真要走,不觉出声:“等等。”
同样起身阻拦吕徽的还有宗元。
收税是皇帝交给吕徽的任务。是她第一次需的完成的政绩,要是现在她轻轻松松的离开,恐怕没法与皇帝交代。
吕徽当然知道自己走不了。她也没打算真的离开。既有人拦她,她便也顺理成章的回到了位置上。
“应家主改变主意了?”吕徽脸上笑意正浓。
应之问瞧着她面上的笑,想起单疏临叮嘱过他的话,默默叹了口气。
这个女人,已经全部知道了。
也知道自己尚且对她还有怨气,才会借机如此嘲讽她。虽说自己确实有不对之处,但也不至于这样驳自己的脸面罢?
“殿下前来应家。”应之问恢复了正常语气,“是应家之幸。只是应家同范家的取税,一直都是京中最高的大户。要是搁在和平时期,就算殿下您在提高一倍,也是无妨的。”
吕徽拧眉。她知道,应之问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重点。
“现在姜国与南国冲突不断,咱们边防正是极缺药材的时候,现在高税,应家供应边疆的药材就很难供应得上。”
应之问的话,也是实情。
姜国倚重应家,多半是因为应家有着大片肥沃的药田。
姜国气候严寒,药材不是所有地方都能正常产出,只有个别几个阳光充足,气候湿暖的地方,才是最好的药材生长地。
而这几个地方,基本都在应家名下。
所以姜国的药材,大多是从应家流出。
作为西京的大族,应家每年免费供应给边疆将士成药,这些流水,给姜国带来了巨大利益。
这也就是应家能够在西京成为百年望族的原因。
现在应之问提起这件事,吕徽反而不好多说什么。应家确实有功,但这税,不能不收。
“应家主的意思,本宫不大明白。”吕徽想来想去,只能装傻,“这应家税率,从应家第一任家主起就如此,难不成如今才想起要改不成?”
应之问惊讶:“难道太子还不知消息?”
吕徽抿唇。
她能知道什么消息?她当然不知道消息。
要知道,一她身边没有能探听消息的人,所有的消息从单疏临口中得知;二她不能上朝,连普通途径也没有。
这样想想还真是可笑。身为太子,她吕徽就是根立在孤岛上与世隔绝的竹篙。
“陛下在朝上已经做下决定。”应之问见她是真的不知道,叹了一声,说道,“命你和宗元学士筹备押送粮草前往边境。这将收的税,就是你们这回的筹备金。”
此言一出,吕徽只觉得脑中有些空白。
押粮?她?
难怪皇帝一方常态,将收税这样的杂事与她,原来竟然还有这样一层深意。
可为什么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她张唇,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税收......恐怕也是不够的罢?”
粮草的支出,不是几百两,几千辆银子能解决的事。那是上万的流水,还需要不计其数的士兵。
她一个空壳太子,哪里来的这样多的人?哪里来这样多的钱?
吕徽觉得,自己应当拿着刀子,去嚓哧嚓哧太子府的金柱子。也不知道将房子都撬倒了,能不能凑出这笔钱来。
“当然不够。”应之问补充,“还差得很远。”
吕徽面上保持平静,心里却开始计划要从太子府的哪一块地入手:先拆屋子,再将里头值钱的器具都卖了。书画是不能随意变卖的,盖了宫戳的东西也不能丢进当铺。
也不知道单疏临值多少钱,将他买进当铺,应该还值几两银子。
“不过。”应之问笑,“你也不用太担心,范家这次已经接下了任务,说会帮你。”
范家?
不知为何,吕徽想起了那件金缕衣,想到了那个范家的混世魔王。
是了,范从谦可比单疏临值钱多了,买单疏临不如卖他,卖他范家自然会去赎。
要不和单疏临商量商量,将范从谦绑了,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