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之问瞪大了眼,口里的东西差点喷了出来。
他忙忙将口中东西咽下,追问道:“我?我死了?我怎么就死了?”
他明明就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还能瞧见人,还能吃东西,怎么忽然就死了?
还言之凿凿,还办丧事?
“这个,你还是去问单疏临罢。”吕徽瞧着他呆傻傻的模样,禁不住笑意愈发明显。
单疏临倒是掩藏很深,满目正经:“我也是才知道。”
“真的要给我办丧?”应之问觉得整个人都莫名其妙,“不行,我要去问问,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说着便站起身,鸭也不打算吃,邬童也不怕,提腿就想出门。
“回来。”单疏临叫住他,“此事复杂,你坐下细谈。”
应之问想起前些时候他还有给家中带过信,母亲也收到并且回信一封。她绝不会以为自己死了,甚至于要给自己举办一场丧事。
若不是消息误传,那为何会存在这样一场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丧典?
“我在梅家,发现了一个秘密......”单疏临缓声,将自己在梅府的所见所闻细细说来。
三人低头交耳,细声交换各自意见,并给出最妥当的法子,商议如何能让应家在能在这场闹剧中全身而退。
最后的结果吕徽很满意。因为充当单疏临小厮的人,终于不是她一个人。
应家的宅子,在西京北面。作为四大家排名第三的存在,应家的宅院规模不输于任何一家。
木质楼宇鳞次栉比,虽没有刑相府中小桥流水的精致,但高大的假山,随处可见的药坛,空气中弥散的点点兰草香,都是应家独有的景物。
一路走来,吕徽瞧着外头难能一见的名贵药材,就已有十几种。
“羡慕罢?”应之问瞧着吕徽盯着一支十几年的灵芝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吕徽抬眸:“你去过太子府,你觉得呢?”
应之问登时闭嘴,不与吕徽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他记起太子府从不缺这些东西。
恐怕只要吕徽开口,就算将整个太子府改造成药园,都不会有人有任何意见。
吕徽没有太关注那些药材,她真正在看的东西,是绑在各处的白花和绸带。
偏偏应之问对这些东西视而不见。也不知他究竟是不想看,还是不想接受。
应家竟打算宣布应之问的死亡消息,借机与梅家结成同盟,共同辅佐皇后和太子。
当然,这里的‘太子’不是吕徽,而是她的嫡亲弟弟,吕埝。
应家究竟有什么变故,应之问一概不知,毕竟他常年游荡在外,对应家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单疏临一个外人多。
或者说,他从未忧心过应家的任何事。
“或许是上回你替我说话,才会让皇后记恨上你。”吕徽压低自己的声音,对身旁同样小厮装扮的应之问道。
应之问低头,抬手抹了抹脸上覆盖着的薄薄的人皮面具,以免叫人一眼认出他的身份:“此事不怪你,即使没有那一出,她也会对应家下手。”
就算上回他没有为吕徽说话,堵住皇后的嘴,皇后也不会放过应家这块肥肉。
从前应之问也听母亲说起过梅家有与应家交好的意思,不过他没有太放在心上。没有想到变故竟发生的这样快。
应之问知道,梅家与应家交好,梅家百无一害,应家全是害处。原本皇帝就忌惮四大家的势力,怎奈并无名由打压。
要是应家与梅家联合,皇帝不会拿有兵权的梅家开刀,只会处处为难并无实权的应家。
这也就是为何应家从未与任何人达成联盟的原因之一。
吕徽没再搭腔,她抬眸,瞧着应家这颇为气派的丧礼。
抬头望去,所有的地方都挂着白绸,绸缎的中央绑着雪白的绸花,正厅两侧各摆着数十花圈,皆是浅色纸花。
厅中,摆着一副楠木棺椁,旁边摆放着巨大的冰块,正透出幽幽寒气。不难看见棺椁中央躺着个人,想来应该与应之问本人长得极其相似。
应之问远远看着,捏拳咬牙切齿:“也不知是哪家孤魂野鬼,竟用我的名字写了牌位!”
顺着他目光看去,恰巧能瞧见棺椁前的案台上,正中的黑色金字牌位,以及牌位旁的香炉。牌位上的名字,正是应之问三个大字。
应之问气得憋红了脸。
任是谁,瞧见自己的名字被刻在牌位上,都不会太开心。
“也算寻常人没有的经历。”吕徽安慰他。
应之问握拳:“有机会你也来一遭。”
看看她还能不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对自己这样说理。
吕徽笑,转而看向地上跪着的几个人。最前头的中年妇人,侧身跪坐,大约是应之问的母亲。
她泪眼婆娑,不像知情人物。
再看右侧立着的应老爷,身着素服,腰缠白腰带,神色凝重,不断朝前来吊唁的人躬身回礼。他四处打量,似乎在找什么人。
应之问没有妻妾儿女,所以跪在地上的除了应母就只有丫鬟小厮。他们歪七竖八的跪着哭,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很伤心。
应之问也很伤心。他垂着头,嘀嘀咕咕开始同吕徽抱怨:
“你看看那个人,你瞧瞧他,他居然在我的丧礼上吃东西!”
“还有她,居然还同旁边的丫鬟对手指!”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枉我平日对他们都那么好,我死了一个个居然都这样开心!”
吕徽淡淡瞧他,忍不住打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