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时辰里,秦未马不停蹄派人去捉那些造谣生事的人,连夜问话,得知,他们都是昔日南楚的百姓。
问他们是何人指使,皆是摇头,只道是从一处说书馆里听来的。
不过几日,绥阳便谣言四起,来得没有一点预兆,又岂止只是听说书得知!
这样的鬼话也敢拿来糊弄他秦未!
问了说书馆的地点,秦未立即带上城中护卫,到了城西道上一家看上去有些年岁的安闻馆。
将近百余人的护卫最先冲进去,制住高台上那位留着山羊须的说书先生和其余听客,再分两队人严实把守住各个可逃跑的出口,以及逐一搜寻各个可藏身的角落。
秦未腰间挂着佩剑,眼神犀利扫视一遍四周,冷酷的样子不容他人违抗命令。
他走上高台,只见那说书先生神情畏惧,全身都在颤抖着。
“谁指使你胡乱造谣的?”
说书先生“扑通”下跪,一顿狂喊冤枉,“将军饶命,是楼上的人给了我好些钱财,命我在这儿说上几日的,在下冤枉啊!”
秦未忽然拽住说书先生的衣领,“你是说,让你造谣的人此刻就在楼上?”
说书先生双腿发软,任凭秦未轻易拎起,对秦未的话点头如捣蒜。
衣领被松开后,说书先生直接瘫软在地,余惊未了。
秦未一步步踏上楼梯,楼上出奇的,只有一位戴着悬有薄纱的斗笠的女子。看见那女子时,秦未霎时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顺利地像是故意将他引到这里。
秦未还未问话,那女子便先开口,话中尽是冷傲,“线已牵得这般顺了,你们却还要花上半日的时辰,果真是无用!”
正如同秦未所想,一切,都是设定好的,为了引他们上钩罢了。
“你便是慕承己之女,慕莘?”秦未道。
“放肆!”女子突然一声厉斥,“南楚宁王和郡主的名讳,岂容你一个小小的将军直呼!”
秦未可没有耐心作陪绕弯子,二话不说,立即拔剑挑落了女子的斗笠,动作利落迅速。
女子的样貌让秦未眸中闪过几分错愕,便是当街刺死惊马的女子,未曾想到,她竟是慕承己的遗女。
秦未不觉放轻了声,“本将军奉陛下旨令,捉拿造谣生事者。”
慕归雪不认同地摇了摇头,“本郡主何曾造谣生事了,百姓传的不过是事实罢了,这些年的安乐日子,理应晓得知足。北梁……必将倾覆!”
秦未不动如山,控制着自己的怒气,“来人,将南楚余孽慕莘,拿下!”
“不劳将军动手,本郡主有脚。”慕归雪不卑不亢,持着作为南楚公主应有的骄傲,一步步迈出了静闻坊。
自晨起,赫连明淮便面色苍白,狂呕不止,皇后萧拂月命太医署的太医一一探脉,得出治病的法子。
所有太医连宁白在内,只得出一个结果。太医署正使向皇后禀报,“禀皇后娘娘,陛下因积劳成疾,夜不能寐,才至身子虚弱,只需多休息几日便是。”
皇后凤眸中尽是担忧,颦蹙着,正使的话,使她安心了几分。“没事便好,这几日,不必所有太医都在这恭候圣命了,正使大人留几个太医值守榻前便可。”
正使揖礼应允,“下官遵命。”
最后,正使大人留了三位医龄较长,医术颇有名望的太医留下当值了。宁白埋在堆堆人里,随波出殿。
正在宁白出殿时,便看见那日惠王府曾见过的,温絮的好友秦未。
秦未今日一改常服,身披一身银色盔甲,踩着军靴,神情冷酷且严峻。
宁白与他不熟,又看这这般不好惹的样子,她也就没敢上前寒暄一下。
“宁太医。”宁白没想到的是,秦未会主动叫住她。
宁白小心地从人堆里走出来,秦未的官阶比她高,见人,自是要行礼的,“下官见过秦将军。”
秦未问道:“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多的太医从陛下的寝殿出来?”
宁白应道:“陛下积劳成疾,此刻仍是昏睡着。将军眼下若有要事,皇后娘娘正在陛下寝殿里。”
秦未笑了笑,拒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人我已经抓到了,多关几日也无所谓。”
宁白不知该说什么,便以微笑示意。
秦未话锋突转向宁白,“说起这人,倒是与宁太医有几分相似。因为之前我曾与她见过一面,那日见宁太医,才会觉着眼熟。好在那是名女子,不然,我会以为两次看见的,是一人。”
宁白眸色有一丝诧异稍瞬即逝,这世上竟还有与她长得相似的人?
秦未接着说道:“宁太医年岁较小,又常居世外,许是不知南楚宁王有一个遗女,名唤慕莘。我今日抓的,便是她。”
宁白脑中突然被什么东西一击而空,微愣住,而后很快强作镇定地不露出任何可察觉出端倪,此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会不会是阿雪?”
为了不让秦未看不出什么,宁白故作一身轻松,浅笑着,摇头道:“是下官孤陋寡闻了。”
秦未往看了一眼寝殿里,“罢了,此事是要亲禀陛下的,待我过几日再来吧!”后又转向宁白,“宁太医,告辞。”
宁白默言,行礼恭送了秦未。
夜渐深,宁白套了一身黑色斗篷,提着一盏灯笼,往正清殿的方向走去。
她轻叩着正清殿的后门,来人正如她所料,是徐风。
徐风看着这般装扮的宁白,有些讶异,“宁太医,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