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六、七日过去了,梁伯冲那老无耻,拿了楚琦的十品符箓,下了闭门令,早把承诺忘得一干二净。所幸极道之事,梁伯冲并未到处宣扬,没有惊动陇江郡郡主,风霄也并不知情。无奈之下,楚琦只得请风霄帮忙。
“府上叨扰数日,难以为颜,几番鱼书雁帛,楚琦受益匪浅,感悟良多。现下,贫道受命在外,恐负师恩,扫宗门颜面,急于奔幽州复命。奈何在下不舞之鹤,身无道力,实在措颜无地,望仙子相助。”
风霄回道:“我与楚君师出同门,相交不论尊卑,不分大小,且勿妄自菲薄,否则岂不是瞧低了小女,如若不嫌,便叫一声师妹罢。楚君之事,安心落意,小女必鼎力相助。”
楚琦读着纸上秀美的文字,内心温热,摇头笑道:“非是妄自菲薄,只是实话实说。”,心里颇为意外,中洲四大美女中,最神秘莫测的画仙子,竟然是如此平易近人好说话。
据风霄消息,赴幽州一行人,集结于日升国边境,幽州西隘,欲待七月七鬼门大开之后,至阴薄发,剥极必复,方是入鬼门之际。谁料鬼门竟提前开启,鬼气向日升境内蔓延,情势危急,其恢诡谲怪惊动了各大道门尊圣,遣门下弟子若干,退至中元,以商探幽之计。就连九月众口销金的出云榜或将推迟,与第二年凌风榜一同推出。出云榜依照道品、年龄,选出二十岁以下九品道长,其影响力甚至超越凌风榜和见日榜。毋庸置疑,荣登出云榜之人,只要不是意外身死,百年之后亦或千年荏苒,必将再次荣临高榜。
楚琦听闻,心所了然,几日他夜观天象,异象丛生,玉衡已然失道,荧惑渐而守心,这天地到底出了什么乱子。
风霄似被家族禁足,本愿相伴亲往不得,族内恐早与宗门打了招呼,自家的旷世奇才,怎容得如此轻率涉险,她只得派手下近卫护送前行。
离去当日,无半人送行,那张老胖子对楚琦倒是疑有荐贤举能之恩,否则若是走去幽州,不知要猴年马月了。听说张老头儿领了赏便离去了,似他的身份,别说内门,外门都进不来,自不会呆着自讨没趣,作那掇臀捧屁的想法。
楚琦扶着李香芝,骑上飞笔,笔头一全身劲装的人负手而立,玄色下摆随风而荡,猎猎作声,好一幅高手模样。那人脸上蒙着黑色轻纱,看不出性别,楚琦轻笑,怎得这玄缎衣、黑面纱,成了风承府的时髦,如此流行。
三人缓缓而起,天际微曦好似刚睡醒的娃娃,随之奕奕爬起,脚底下的金銮竹翠在眼前渐行渐远,浮云流窜在三人身前,好似误入仙境,此境此景看多少遍,都不会厌啊。
李香芝细指缭绕云丝,心情随着离开那座府邸跳跃起来。这几日,她的楚琦哥和那位仙子书信不断,着实让她心生羡慕,还有一种莫名的酸楚和被疏离感,以及,对产生这些情绪的自己感到懊恼厌恶。现下,所有的思绪,似随着指尖柔云应风而散。
青峦傍川巍峨而立,穿破云间,轻披纱幕,朝阳满布。蓦然,一股墨色浮现,由淡转浓,云朵儿仿佛受惊的兔子,向四周逃去。楚琦举目遥视,脸上不紧不慌,李香芝小手捂着微惊的樱唇,险些“呀”的叫出声。
深墨渐而凝实,以长天为帛,白云为底,逐渐在空中显出几个大字:“楚君一路珍重”。
楚琦微微一笑,双手抱拳对着云上六子,笑道:“多谢!”
那立在笔头的便宜高手,倒是罕见地未表露出任何反应。
风霄露得这手,用得乃是十一品符:“梦影迷踪,”用以制造烟雾,迷惑对手,楚琦一眼便知。只是这凝烟聚字,一蹴而成的功力,就知这符品质不凡,而且改写了符线,使其归而成字。一般符箓,多蹈袭前人,按部就班,方能保证其品质及成符率,若要改写,必晓天地运行之理,还知运用因果之序,此等犹如水中捞月、缘木求鱼,能做到此步无一不是倾世骇俗之辈,画仙子之名,名不虚传!
笔上高人一路驱行,昼夜兼程,楚琦和李香芝皆是ròu_tǐ凡胎,哪受得了这仆仆风尘,特别是女子,两臀麻硬,双腿虚软,松垮的道袍之下未着片缕,寒风灌入,直冻得瑟瑟发抖。
“前辈,我师妹体弱虚寒,能否劳烦您下来休息一下。”楚琦回头看着李香芝两唇发青,双目涣散,再不能耽搁片刻。
那黑衣人袍摆猎猎作响,打着楚琦面颊生疼,过了盏茶时间,狂风渐弱,三人穿过晦暗的云气,缓缓落下,泥土落叶的细软传入脚底,脚踏实地的感觉甚好。
楚琦轻抱李香芝落地,昏暗的光线透过一林子的松树叶漫在二人身上,李香芝的小脸晃着幽暗的惨白。楚琦伸出二指触了触她的额角,一片冰冽寒彻传来,牵动心弦。楚琦拾了大量干燥松针,在树下席地而铺,扶着李香芝坐下。又捡来数根干树枝,从怀中取出火信,明黄的火焰从中而生。
“怎得才六月,天气就这么冷了。”楚琦喃喃道,从口中喝出一道寒气。
“前辈,您也过来坐坐吧。”楚琦招呼道,双手上下揉搓着。
黑衣人一路缄舌闭口,站在一旁一动不动,不知是性情高冷还是有何难言之隐,他回身一转,身形隐在树影下,哪还见得着半个人影。
头上树影间,昏沉压抑的云层中,爬过数条细长银蛇,随后几道惊雷震起,声如洪钟,楚琦暗叫不妙,连忙拾了些粗壮枝条,以细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