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脑子也跟着阵阵发晕,身子渐感沉重之下,梁允不忍张口,吐出阵阵粗气,“哈……哈……”
虽然声弱,但近处小二月有所察觉,忽然踮脚贴身靠近梁允后背,小脑袋够着梁允肩头,小嘴儿挨到梁允耳畔,问道:“哥哥你怎的喘气这么粗重?可是伤处太疼了?”
梁允触电一般闪身回头,双唇不小心擦过小二月柔嫩脸颊。
小二月还大睁着眼睛,似不觉察,不曾闪躲,稍稍回头盯住梁允双眼,用着甜脆嗓音又问了梁允一遍,“哥哥是太疼了吗?”模样格外天真。
梁允鼻尖几乎贴着小二月鼻尖,心口麻痒蹦跳更甚,都怕小心肝儿就这么从口中蹦了出去。梁允却忍着,也是大睁了双眼,看着小二月明眸中自己倒影。那善良清澈之中明白透露心疼担忧,是哪怕从母后眼中都不曾见过的怜惜,更不要说父皇虽对他关爱有加,但眼中何曾有过如此深切,几乎叫梁允陷了进去,不甘退避。
姜子阳三人闻言,想到梁允如此疼痛可是伤得真重,再按捺不住,纷纷冲到近前,前、右、后围绕梁允,各自细细查看梁允伤处。小二月都被三个大人挤得只能退开了些,夹在梁允左侧与案台之间狭小空隙。幸亏小二月身子瘦小,倒也挤得下。
倏忽间眼前离了小二月,又被三个大男人六手触碰,梁允心头麻痒散去,只觉各处疼痛。又听着三人争先恐后问询“这里可疼?”“那里可痛?”三面环绕,梁允顿觉耳朵嗡嗡作响,心跳归于平静,脑子却更晕得慌。
这时,怕是王五手下没个轻重,在后方用一指稍重点在梁允左侧腰间青紫处。梁允“哎呦!”一声痛呼,后咬牙回头怒瞪王五,心头烦不胜烦。这档口胸前伤处又被姜子阳一点,也是疼痛非常,梁允顿时不耐,双手挥舞着驱开三人,喝道:“停手!停手!别摸了,你们手下都没个轻重,疼死了!”
三人赶忙住手,便欲下跪请罪,但碍于小二月在场,不好被三人暴露梁允身份,一时间无措,怔在当场。
梁允转身欲坐正,腿脚碰到小二月侧身,这才发现小二月被三人挤得夹在桌椅之间。梁允皱眉,立即又喝三人道:“你们退开!退开!挤得这么近,我都喘不上气了。”
三人忙是退开,重新回到另一头桌案之前。
梁允轻轻推了推小二月,又两手扶着,叫小二月小心从缝隙间移出,站在了梁允身旁。见小二月仍盯着自己周身查看,梁允面上又是一红,赶忙松开小二月,站起身来,忙手忙脚重新穿好上衣。
再三察看衣裳穿好妥帖,然后梁允才是坐回椅子上,仍是侧坐,好正面对小二月。他入眼见小二月胸前脖颈挂着一镶金银锁,做工精细,似出于京城名匠之手,光是手工已价值不菲,定是大户人家的嫡出小姐,父母家中皆非富即贵,喜问道:“你名唤二月对吧?姓皮?家居于何处?”
小二月歪了歪脑袋,如实答道:“对呀,我叫皮二月,家住在半坡村。”
“这半坡村是……”
此时方忠信善察言观色,觉出梁允对小二月喜爱,便是出言道:“回五……公子,这半坡村在开封府以北约三四十里处,村民皆务农。”
“丝——”梁允闻言皱眉,如此一来这二月岂不是出身农家。虽然先皇爷爷与父皇都重视农家,国政以农为本,但也不曾轻视商家。要说圣鄌经济繁荣,还是后者出力更大有功。农家出身不比商贾富裕,更比不得官宦之家威望,出身子女许多大字都不识一个,到底上不得台面。后宫之人,哪怕小小宫女可不识字,都不曾有农家出身,更不要说后宫妃嫔女眷。又想到兄长太子已有侧妃,是太师屈太师之嫡出小女儿。参考之下,二月这出身过于低微了。
梁允也是奇怪,看小二月年岁约莫八九,回想自己八九岁时也是懂事许多,最浅显的便是不得再与宫中女眷多走动,哪怕是自己亲母皇后,恁得她却如此天真善良,定是不懂男女授受不亲,才是不妨为自己如此贴身上药。再看小二月天真双眼,那明眸不免太过清澈了。先头也是,小二月的一切喜怒哀乐心中所感,都明白显在脸上。如此直白单纯,说她是五六岁无知女娃儿都能叫人信。
究竟是怎样的人家能够照顾得女儿如此周全?定是叫小二月从小不曾委屈伤过,更将所有恶意都远远摒弃在外近不得小二月之身。
梁允再三看过小二月衣着,加上她脖颈处挂着银锁皆都不俗。他便更是不解,区区农家出身,怎能养出如此女儿,自小无忧无虑,才是八九岁了还直白单纯天真善良,仿若五六岁yòu_nǚ般不设防。
梁允又哪里知道,小二月是自打六岁时便痴了,哪怕三年来有所好转,仍不比同龄孩子心智健全,如今才是这般模样。
这时,方忠信见梁允皱眉沉思,推了推姜子阳。姜子阳后觉,终也觉察出梁允问询意图,便是进一步道:“回五公子,二月家父皮照民,曾是开封府乡试举人榜首,因送儿子皮怀礼入学新竹堂,与草民……与我有所结交。我深觉其才学颇丰,实至名归,本是有望再得高中,甚至夺取三甲,可惜三年前会试初考落榜……”说到这里姜子阳犹豫了一下。
思虑再三,姜子阳仍直言道:“恐是有人恶意做绊,不许皮照民高中为官。”
“哦?”闻言,梁允挑了挑眉毛,追问道:“无妨,你可细说说。”
姜子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