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皮家有苦有乐总归平淡的日常,开封府省城,曲家上下却是焦头烂额。
“爹爹,袁家也……”
“什么?就连袁家也不再打算同我曲家继续合作吗?”
这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忽然之间一向同曲家合作安稳的老主顾们居然纷纷告知不愿再与曲家继续合作?还全部都是单方面的告知,曲家去信询问缘由,他们也无一人答复,就这么与曲家断了联系。
曲广玉握着袁家送来书信,尝试对曲泰樊道:“爹爹,我这就书信向袁家询问……”
曲泰樊摆了摆手,沉声道:“不必了。”
“那厂子那边……”
“让他们全部停工吧。”
长久以来,曲家布场所制八成布料皆为这些老主顾惯常订单。数年来不曾改变数目,渐渐地双方也就不拘泥于先下单再制货。只等习惯的交货日子到了,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次性结清。今年也如同往年一样,一早工厂便开始赶制如同往年数目的布料,按照寻常交货时间不同,其中冯、李两家习惯在三月拿货,已经交付完成;再来是戚、严两家分别惯在四、五月中旬拿货,戚家的货物也已交付完成,不想严家这边却出了岔子。
严家的人并没有按时亲自来取货,曲泰樊便是命工人将货物送去。谁想,严家人没有收货。工人带回了严家家主一封书信,上头写着要终止与曲家合作。这批货物因为事前没有订单约束,严家说不要也就不要了。曲泰樊看着自家工人原封不动运回的货物,怕是这批货就这样折在手中,他却是没有一点法子,根本无法追究严家做出相应赔偿。
当时曲泰樊还算客气,只是去信一封询问严家为何突然要终止与曲家合作。对方便是没有回信。
接下来是习惯在六月、七月拿货的魏、袁两家,先后也来了这样一封信。曲泰樊去信询问魏家原由,魏家也不曾回信。到了袁家,曲泰樊心中终于明了。幸而两家的货物还未全部赶制完成,及时叫工厂停工还能阻止继续扩大损失。
“爹爹,您说全部……”
“嗯,全部,奚范彭汤四家的货也不必做了。”
曲广玉还未能明白事端严峻,叫道:“爹爹,怎可……”
“玉儿,你还不明白吗?”曲泰樊面露戚戚焉,颤声道,“这是有人一手遮天,要置我曲家于必死之地啊!”
曲广玉恍然,惊道:“爹爹您是指陈尚书……”
曲泰樊点了点头,沉痛地闭上了眼睛,叹道:“日前照民来信,我还欣喜,圣上欲惩处陈尚书以公徇私,以后我曲家就不必再战战兢兢……呵……确实是不必再战战兢兢了,因为我曲家怕是没了以后。若圣上严惩陈尚书也罢,陈尚书是被逼急了,想赶在圣上惩处他之前先扳倒我曲家,就算来不及也要叫我曲家遭受重创难以东山再起。若是圣上还未必罢免陈尚书,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怕是日后更要不择手段……总之我曲家一日不倒,他陈尚书就难消心头之恨。”
“怎么会这样……”曲广玉闻言惊恐,心头烦乱之间不由得也是对陈尚书升起恨意。但他小小为商曲家,今时今日又有何能耐去反抗哪怕自身难保的陈尚书?唯有……
“爹爹您先莫急,我这便去通知厂子那边停工。您说的没错,陈尚书不过狗急跳墙,但无论他能不能躲过这次圣上严惩,只要我曲家熬得住,还有一口气在,都不怕日后还能东山再起。”曲广玉胜在脑子灵光,倏忽间已看清利弊,向曲泰樊说完便疾步出门。
“唉……只盼圣上能当真严惩了陈尚书罢。”叹着气看着曲广玉离去,曲泰樊伤神疲劳,默默往自己院落走着,走着却眼前一黑。
“老爷!”“老爷!”
旁侧家仆不设防曲泰樊突然晕倒,但已立即纷纷上前。亏得平日里训练有素,两名家丁架起曲泰樊先送回屋;曲泰樊贴身丫鬟杏儿命一人速去请大夫来看,命另一人去告知家中几位夫人,她自个人则留下照料;领了杏儿指令的两名丫鬟立即动作,都是跑着,一个冲出门去,一个到各房唤人。
待曲广玉归家,本就要到曲泰樊屋中汇报,一路上少见人影,近到东一院大门,见人都挤在这儿,顿觉不妙,忙跑了进去。
“呜呜呜……老爷啊老爷,您可吓死我了……”还未进屋便闻曲赵氏哭咽之声。
“妹妹不要哭闹,老爷才刚醒过来,大夫说了需要静养。”曲家大夫人曲戚氏微声训斥曲赵氏。
“大哥你回来了。”曲广通等曲家小辈都守在门外,见曲广玉回来纷纷让了让门口。
“夫君。”曲广玉妻子曲冯氏正好端着一盆水从屋内出来,撞上了曲广玉,手上一个不稳叫水盆洒落,“哐当!”一声。
“爹爹怎么了?”曲广玉不顾自己衣衫溅水,抓住曲冯氏一手问道。
“夫君稍安,已请大夫来看过,说爹爹没有大碍,只是一时烦乱胸闷致晕,现在人已经醒来,夫君可随我进屋看看。”曲冯氏用眼神示意外面下人打扫摔落水盆,自己领着曲广玉进了屋。
“爹爹。”
“广玉你回来啦,咳咳……”曲泰樊刚说了一句话便咳嗽起来。
旁侧的三位夫人忙帮安抚。其中原本是曲戚氏和曲秦氏坐得最近,曲赵氏却硬要抢着挤开曲秦氏,帮曲泰樊拍着后背。曲秦氏则不去争抢,顺势让开床侧位置,向曲广玉招了招手,让曲广玉可以到近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