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蜷在角落里,天又黑了几分,长电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锁链,咔嚓...黑云沉沉,一股冷意扑身而至,骤雨倾盆,呼呼啦啦的下满了整个兰陵。兰陵最近都是丰年,只可惜蒙古人得搅扰让老百姓根本无暇种地,反倒是越是丰年,杂草越多,杂草越多粮食就越打越少。雨水似小溪一般滚滚从山坡留下,泡满了辜云昏厥的身子,他昏了一天,才被这凉意惊醒。
“啊!我的右臂呢!”辜云登时坐起,想起昨天。他流血太多了,四肢无力,依旧是昏昏沉沉,身上也有几处祖七留下的刀伤...辜云一时神伤,一时失落,却心里念里都装着雪娘。他右臂隐隐痛着,忽而看到那个早已冰凉僵硬的胳膊,一声轻叹:“这父母所赐不要也罢!”忽然一惊:“不好,雪娘还那!”
他强忍着痛,跑回兰陵去找雪娘。这雨来的太大,兰陵要发洪水一般,雪娘家的木笔树,花都被摧折了,落下一地花瓣,被浑浊的雨水冲走。
“雪娘!”辜云的伤口隐隐作痛,捂着伤口跪在雨中。衣襟早已湿尽,衣服上的尘埃洗的干净,而断臂处的血迹倍感清晰。
雪娘正在擦桌子,听人雨中叫她,瞟了一眼并不答话,擦起桌子来更是认真。辜云心头一触,心道:“雪娘这是怎么了?”
“雪娘,你怎么样!你爹人呢!”辜云走进屋子,雪娘却不理他,自顾自的忙活。
忽然右臂断处一阵剧痛,难以忍耐扶住桌子:“雪娘,你为何不与我说话!”
雪娘桌后藏了长剑,拔出剑来顺势一刺,顶在辜云心间:“你要我有何话说!你自己做了何事,你还好意思来找我!我爹心中还在卧床,他被你伤的半死!”
“那你的脸?”辜云道。
“爹打得...”
“他既被我伤了,又哪里来力气打你!?”辜云道。
雪娘无语方才想起,这韩三是打完她之后才称自己受伤卧床的:“反正我不管!我问你,你昨晚口口声声说去就邹大哥,你人呢?今早辜大哥他已经...”说罢泪如泉涌。
“我,我知道了!雪娘昨晚祖大富欺负你!你可知道,你爹怎么处理的!”辜云道。
“大富哥欺负我?辜云,麻烦你要点脸好不!昨晚大富哥在房里睡得好好地!你别倒打一耙!”雪娘道。
“什么!雪娘,我怎么会是我欺负你...”辜云倏的一惊,原来祖大富早把做过事情推脱在辜云身上,辜云一时不知怎么辩驳。
“难道不是,不然我爹为何砍你!?不然我为何赤身luǒ_tǐ的倒在你怀里,你倒是说啊!”雪娘声音加大,不住哽咽。“混蛋,我饶不了你!”登时一剑,刺在辜云心口...噗呲!鲜血直流...
“你,你干嘛不躲!”雪娘本无意伤他,只想吓唬一下...怎知辜云的一只眼睛死死望着,竟不躲开,雪娘被他的样子吓得傻掉。听得脚步声,祖大富冲了出来,当时辜云再无力气,只有一只手臂,哪里是名师交出来的祖大富的对手,祖大富一拳打倒了辜云口中骂道:“独眼龙!独眼龙!我叫你欺负雪娘!”
辜云被打得极惨,脸上也全是血迹,仅剩下的左眼也被打得青青肿肿,祖大富打累了方才歇息。雪娘竟然冷冷看着,一句话不说。
“雪娘怎么变成这样?”辜云暗自伤心忙去追到:“雪娘!”一个踉跄摔在地上,雪娘送她的小石人,滚落出来。
“...”雪娘忙得捡起看着辜云:“你,你不配!”将石人暗自收下。
辜云去拿,雪娘怀着怒气回身一掌耳光打在辜云脸上:“辜云,你滚远点!你欺负我,我爹砍了你胳膊,你我情义两清!我二人再不相欠什么!从此以后,你我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但见祖大富一把搂在雪娘肩头,头也不回的走了,听祖大富嬉笑道:“走走走师妹...不和这种人计较!”
辜云被怔怔晾在门外,呆呆看着雪娘远去,心头无限悲伤,一声长笑:“哈哈哈哈,韩雪娘,不想你我相交一场,你却是这般想我!我辜云磊落一生!遭到冷眼无数,又何差你一人!你既然相信奸人,那我便祝你好自为之!”他这一生收人冷眼嫌弃无数,他自以为都可以不介怀于心,独这一次,却真真的烙在心尖,每当想起必痛彻心扉。
雪娘不由驻足,蹲在地上泪如雨下...她到底哭的是什么呢?
辜云冷冷的笑着,单人独臂在雨中悠荡,他平生孤苦,受尽欺凌,本就同孤独的云彩一般,无所依靠;雪娘是她多年来唯一的慰藉,或者说是她最重要的人,可是面对雪娘的冷漠,辜云的心,怕是虽那木笔花的花瓣随风散了...忽然听得长曲的瓦舍之中,咿呀管弦,悠悠荡荡,他沉沉的倒在外面,细细听着悲伤曲调,不觉大哭了一场,却听地头艺人偏去唱什么唐明皇和杨贵妃,但听一首《忆秦娥》:
骊山夜,凝脂赐浴华清月。
华清月,笙箫弦转,李仙新阙。
霓裳歌舞欢难结,渔阳鼙鼓痴情绝。
痴情绝,江山寂寞,发华如雪。
第二章,木笔树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