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天边的月亮,表面笼着一层朦胧的光晕,毛乎乎得,看得人心里发慌。
偌大的广场从内到外,乌泱泱围满了人,千余名赫夷族众全都到齐了。
广场中央的八面石壁前,各点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耀眼的火光穿过层叠的人影,一直透到最外围。
穿过人群间的缝隙,依稀可见广场的正中心,竖着一个高耸的十字木桩,他们的族长——楚雅,被束住手脚硬生生绑在上面。她的脚下堆着高高的木柴,上面浇透了火油,撒发出刺鼻的气味。
举着火把站在一旁,身穿紫色长袍的老者不时抬头望天。只需要等待明月升到正当空,他便可以执行火刑,烧死将要变作异类的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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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达普退后一步,黑褐色的皮肤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三百多年了,你的祖辈把我们带到这里。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在黑暗匍匐着、瑟缩着,还不如荒原上的野兽……这样的生活我们已经过够了!所谓的规则,不过是楚氏为了控制大家而制定的。时至今日,血灵已经现世,我们已经命在旦夕,再没什么好畏惧的了!”
楚雅拼命摇着头,“不——,不是的!楚氏绝对没有这样险恶的用心。三百多年前,大家的祖先躲到这里来,才保住了性命,才会有今天的我们。只要我们还活着,总有一天……一定能离开这里,重新沐浴在高原的阳光下。相信我——这一天已经不远了!我永远……和大家站在一起!”
她的一番慷慨激昂,许多族人为之动容。人群中不时传来窃窃私语,大家纷纷议论着是不是错怪了族长?
“大家不要相信她!”
卡达普长袖一挥,指着远方咬牙切齿道:“那几个外来的人,行迹可疑。你不把他们抓起来,逼问出路,却纵容他们冒犯圣河。还说自己可信,说自己和大家站在一起,真是可笑!”
“达普叔叔,你……听我说,我还有时间……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楚雅恳求道。
虽然她每一天都在一点点变化,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只要再给她一点点时间,只要夜瑶能够找到神女的眼泪,她就能为族人再做最后一搏!
“恶灵,不要再蛊惑大家!”
卡达普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拔出闪亮的刀刃,毫不犹豫地扎在她的小腿上。
“啊——”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
然而,楚雅并没有像大家预料的那样惨叫出声。哪怕腿上鲜血淋漓,她也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事实如此,她并没有感到任何痛楚,甚至很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今夜不死,伤口将在天亮之前愈合。这个时候,她并不想再掩饰,不想欺骗自己的族人,哪怕他们已经在心底认定自己就是个骗子。
“她异化了——”
“血灵!她是血灵!”
“烧死她!”
……
赫夷族众群情激愤,一时间,呼喊声、谴责声像海浪一般此起彼伏。
夜瑶四人跟着风弩一道,悄悄来到广场外围。放眼望去,在人头攒动中,唯一熟悉的巫医就站在不远处,正向内张望。
他知道族长的秘密,这个时候,既想出去阻止,又担心自己被划为同党。一会儿往里看,一会儿往后瞧,非常纠结痛苦。
荼荼轻手轻脚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便将他拖到一旁的灌木丛边。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叛乱者会有这么多人支持?”夜瑶低声问。
巫医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说:“那是赫夷部八个分支之一,卡氏的门主,也是整个部族的巫师。巫师他并非叛乱,而是通过族长遗留的血迹,发现了她的秘密。他与其他六位门主联合,在夜巡途中发难,绑了族长来此受刑。楚氏的人都被控制了,没有人敢出来为她说话。”
“受刑?什么刑?”孟戌安问。
巫医指了指顶上,“待明月升到正当空,巫师会执行火刑,在族长变成血灵之前,将她烧成灰烬。”
“那岂不是活活烧死。”
“族长她……并不太会有痛感……”
夜瑶蹙起眉头,“别人不知,你应该是清楚的。咬她的恶灵尚未真正化为血灵,她也没那么快会变成对方的同类。楚雅还是个凡人,还是你们的族长!”
“我……我……”巫医瑟缩着不敢说话。
“火烧自己人!好狠——”荼荼撇撇嘴,戳了戳一旁的夏禹,“你发什么呆?”
夏禹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大喜欢火。”
“如果楚雅族长死了,赫夷部的人会听我们的吗?”他看了一眼夜瑶,紧张的眼神暗示着她——如果想顺利带这里的人出去,离不开一个肯信任他们的族长。
“醒醒吧!”荼荼用力推了他一把,“自己都救不了了,还想着救别人。小破剑,你的主人如果不能在这里立地成神,咱们将来都得被血灵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荼荼——”
夜瑶注视着她,“我们必须救她。麻烦你用灵力送我进去。”
“你疯啦——,人家说要抓我们,你却要自投罗网?!修炼了你教的术法,我现在灵力大乱,一个人打这么多,万一弄死个把,你可别叽叽歪歪……”荼荼不满地喋喋不休。
夜瑶将她拉到身边,凑到她耳边又说了几句。
“你确定?!”荼荼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确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