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长公主悲痛欲绝,却又想着未婚夫未竟的心愿,竟胆大妄为,女扮男妆,拿了未婚夫的身份文书,替他去考殿试。
谁知竟一举夺魁,考了一甲头名,中了状元。
依例一甲进士是要进宫面圣的,永元帝彼时一心只郑重关注殿试,很多折子都积压未看,诸多事宜未理,尚不知未来女婿的死讯,见了女扮男装的女儿,惊得差点从龙椅上跳起来,听她道明原由,方才明白事情原委。
永元帝虽然心中难过,但也只是一瞬,虽是女婿,毕竟只是未来的,尚未结亲,再者也毕竟也不是他的孩子,反正自家女儿不愁嫁,以后再挑个更好的便是了。
然后又一想到自己的女儿,竟将天下学子统统比下去了,永元帝顿时自觉面上有光,只是不痛不痒地挑斥责了一句胡闹,便不再追究了。
事后,却又大加褒奖。
有言官上奏,弹劾公主此举扰乱国家科举取士,并且女扮男装,有失女子德行,理当重责。
永元帝也只是一哂,扔到一边,丝毫不做理会。
此事福安长公主做的对不对且放到一边不说,只是她的才学,却是一夜之间名动天下。
后来永元帝与韩太后多次为她挑选附马,长公主却一律拒绝,并自梳明志,要为未婚夫守望门寡,此生不嫁。
虽然当今世道对女子要求颇为严苛,也多有守望门寡的女子,但贵为天家公主,如此做的却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永元帝与韩太后又是心疼又是痛惜,却也拿这个执拗倔强的女儿没法子,便只好为她赐了奢华的富安公主府,封了规模无人能及的采邑,以保她一生富贵尊荣。
后来又留下遗旨,要当今皇帝好生照料。
当今皇帝继位,当然不敢怠慢这位名动天下的长姐,又给予了她双亲王供奉的待遇。
所以福安长公主虽无左右朝政的大权,但却是当朝最尊贵最具影响力的一个人物。
虞琬宁沉默半向,才幽幽说道:“如此,我与阿爹尽力想办法就是。”
说是这样说,可她心里还真没底。
若是上一世,她倒与这位福安长公主有过几分交情。
可眼下这一世,自己还只是个八岁孩童,父亲虽是当朝第一武官,却也是从未与长公主有过半分交情的。
这可怎么办?
不过便如她之前所说的,事在人为,没办法也得想办法不是?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通呢?
梦想总归是得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福安长公主的弟子啊,那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啊……
“既如此,我就告辞了,以后便不再来了。”
乔夫子有些不舍地看了虞琬宁一眼。
她是真舍不得这个孩子,而且,还有一份说不出口的为难,便是少了虞琬宁的这份束侑,她和儿子以后的生活来源,便又得吃紧了。
虞琬宁心思剔透,自然知道乔夫子的难处。
便笑了笑道:“夫子且回去歇息,一个月后学生在宏宾楼为夫子办谢师宴,您可一定要来呀。”
“好,夫子一定赴约。”
乔夫子是位爽快人,见虞琬宁如此敬重自己,心中感动,二话不说便应下了。
亲自送了夫子出府,看着她上了二人抬小轿,直到走远看不见了,虞琬宁方才转身进府。
想做福安长公主的弟子不是件容易的事,需得从长计议,目前空下来,她打算先理一理府里的事再说。
别的且不说,至少得有钱用啊是不是?
下台阶时,墨梨和雪镜过来扶她。
虞琬宁闪眼见两名侍女的袖口都有些磨破了,微微皱了一下眉。
怎么说大将军府也是勋贵之家,侍女的衣物旧成这样,也是件极不体面的事。
她想了想,便问墨梨:“今年开春,孙姨娘没有给你们做新衣裳吗?”
“没有。”
雪镜嘴快,抢先答道:“去年也没做,秋日里也穿的这些,这还是前年的衣裳。其实我们这些在主子面前有头脸的还好些,那些粗使下人,已是好几年没新衣了,去年冬天,听说还有人没炭没棉衣,夜里冻死在屋子里呢,孙姨娘叫人不要声张,直接拉出去埋了。”
“这样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虞琬宁听着,眼里已是有了火气。
虽然死个粗使下人算不得太大的事,但大胤朝向来以仁治国,京城无论大小官员府邸,均不敢传出虐待下人奴才的事来,否则即使不犯刑律,倘若传到吏部,对来年的官品考据也极为不利。
虽然虞德陵已是武官中的最高官职,不惧吏部考据,但这样的事一旦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万一将来有个不测,被有心人利用,也难免生出祸事来。
而且抛开这些不提,偌大一个大将军府,便是再穷,也不至于连冬衣和炭都给下人们发不起。
这分明是孙姨娘贪婪太过之故。
父亲向来公事繁忙,母亲又是人不擅理家的,竟惯出孙姨娘如此恶劣行径。
“这……”
雪镜有些委屈,见小姐发火,一时十分惧怕,便低了头,红着眼睛道:“奴婢不敢拿这等小事来打扰小姐,您每日要习武读书练琴,晚上还要看医书和兵书至深夜,这等事情,岂敢惊扰小姐?”
“算了……”
虞琬宁见雪镜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想想也的确怨不得她。
自己在这一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估计雪镜和墨梨也觉得,这些事情便是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