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逸冷笑一声,“你是没睡醒还是喝醉了,废了这么大劲把我关在这儿,莫不是只为了过过嘴瘾不成?”
“你现在如此说话,便是因为你心中清楚,我留着你有用。”
旖霓缓缓直起身来,将身子向旁边一让,露出洞穴之外的天际来,“你看,那上面破碎漂浮着的,便是这碎月湾曾经的寒冰地狱。”
“待它再次恢复完整之时,我碎月湾便是人间界唯一的本源。”
“至于你,”她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趁着意识还未被北桓吞尽,再好好看看这纷扰的世间吧。”
碎月湾准备了千年的阵法开启,将附近的清浊二气尽数纳入其中。
萧宸逸的身体中沉寂着另一个魂魄,他自己是知道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候越来越少了,甚至有时连意识都会模糊不清,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身在另一个地方,而在这段时间内做了什么事,便是毫无印象。
他以皇子之身进入翊天宫修道,原想着能镇压北桓,却没想到会无济于事。
识海之中的两副魂灵昼夜不息地在纠缠着,他已有许久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北桓是亘古存于世间的大妖,这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对于身为人族的萧宸逸来说,便是日日煎熬。
他心中十分明白,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的身体便要撑不住了。
只是若要将这身体拱手让予北桓,??他又怎会甘心。
他试着略微挣脱了下四肢,不出所料,这锁链坚固至极,还加刻了蛟族特有的符文。丹田之中分明魂力充盈,可却连半分都无法泄露出来。
“啧,倒是思虑的周全。”
右腿的伤口还有些疼痛,不过也不打紧,碎月湾应是想着要将自己与北桓的力量合二为一,便不会让自己有性命之忧。
只不过北桓是柏阖一族,自己不过是普通人族,却为何是挑中了自己呢?
萧宸逸合上双眸略一思索,而后将自己的意识大部分沉浸于识海之中。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究竟要怎么做。
当日郁晋与清姬撕裂空间而去之后,在魔道大门外等候了半月,这才趁着中元那日封印薄弱,乘了通行界舟进入魔域。
这里的天空一如既往的一片黑暗,连一星半点的星光都看不到。
无数魔族虎视眈眈的聚集在通行界舟下,似是下一刻便会将他们吞入腹中。
“魔域之中,依旧还是这般无知愚蠢。”
郁晋斜着瞥了他们一眼,而后右手随意将太阿剑挥出,便将离得略微近些的魔族斩为两段。
“我们此行是有求于魔道圣君,这般行事会不会惹他不快?”
“不快?他倒是敢。”郁晋轻哼一声,从通行界舟之上一跃而下,熟稔地向前走去,“当年他势盛之时,依旧被我屠了半个魔域,如今便是更不敢多说什么了。”
清姬连忙握着法杖紧跟在他身后,远离方才经过的那滩极为腥臭的魔族血液。
如今的魔域早已不几千年前魔道圣君的天下,他也只能屈居在坐忘谷中,等待着无翎从此处离去。
郁晋提着剑一路穿行过坐忘谷,前来阻挠的魔族尽数被他斩于剑下,一众实力不济的魔族们看着他,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这么横冲直撞进来的,我不用看便知是你。”
魔道圣君虽为人族模样,可那一双眼睛却是深沉的暗青色,不论如何都无法隐藏起来。
他上下打量了郁晋几眼,而后讥讽一笑,“堂堂妖帝如今怎也落魄的与我差不多了?现下你除了这把太阿剑,还有什么能够震慑妖族的东西?”
“有它,便够了。”
郁晋冷笑一声,身影略一闪烁,剑锋便抵上了魔道圣君的脖颈,“看到它,你应当能够想起当年被我斩首之痛。”
“我留在这儿的东西呢?”他右腕轻轻向前一送,“若不快些拿来,我不介意让你再尝试一次修为对半折损的滋味。”
听他如此说,魔道圣君的眸中略微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伸二指将郁晋的剑锋轻轻拨开,而后解开了罩在外面的宽大长袍。
清姬是第一次来到魔域,在见到他的上半身时,长眉不禁一皱。
他的上身只余下了一小部分,在延伸出两条手臂之后,再之下便是一团在不断涌动着的虚空。
看着清姬略带猜疑的目光,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右臂向内一环,便将整只手都伸入了那团虚空之中。
片刻后,他的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不甚精致的扇坠,坠在下面的流苏之上,还浸染着斑驳的血迹。
他将扇坠递给郁晋,而后连忙道:“进了魔域的东西,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倘若你再来一次,我可就要在通行界舟之上刻下你的名字,以后你也休想再入我魔域半步。”
“你尽管刻,”郁晋将扇坠收入怀中,笑道:“若是真能拦得住我,我便不叫郁晋了。”
说罢他转过身去,将太阿剑在空中转了两圈,缓步离开此处,“清姬,我们走。”
在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魔道圣君这才将自己虚空的重新遮蔽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嘶,还真有点疼,你可别再来了……”
待再次回到通行界舟之上时,清姬不忍问道:“我从那个扇坠之上感觉到了您的气息,这里面是否封存着您的一部分力量?”
郁晋将那扇坠的挂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