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州九郡六十县,惟江南郡最盛名。有道是:“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还有人道:“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尽说江南美好,美人如画。
路上,褚四海说道:“李青山,你小子天天文邹邹跟我说话。老子是真烦腻。这样吧,今后你叫我大哥,不要文绉绉叫我褚叔叔,连我的姓名也不能叫。嗯,就叫大哥!”
李青山翻了个白眼,知道褚四海素喜逗他,喜欢和他开玩笑,和他没大没小,于是笑道:“你和老道士同辈。我是老道士徒弟,你跟我当兄弟。你岂不是在老道士面前矮了一辈。”
褚四海踢了一脚李青山,笑骂道:“少来帮老道士占老子便宜。你在山上得喊我褚叔叔,在老道士面前也得喊我褚叔叔。但是下山,以及老道士不在旁边,就喊我大哥。连姓也不能喊。”
李青山也不反驳,似乎答应了。两人嘻嘻闹闹,来到江南郡五里县,恰逢集市,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街道两边,许多酒楼、酒肆、歌坊、茶馆、当铺、作坊,客进客出,人声鼎沸,一派繁华景象。
褚四海带着李青山逛了一会,选了一家最大的酒楼坐下。他自从下山,就如野马脱缰,恢复往昔江湖豪杰的气概,总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他自己点了两斤熟牛肉和三斤好酒。
而李青山却还是只点淡饭、粗茶、素菜。
店小二用狐疑的眼光盯着二人,问道:“两位客官是一起的么?一会付账,是哪位客官付?”
褚四海“啪”地一声,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大声说道:“大爷付。怎的,看不起你家大爷?”
酒楼里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眼光望着他们。因为一个魁梧大汉,一个斯文小道士,实在不搭。而且那大汉还这么粗犷,有违东州文和之气。
店小二慑于他的粗犷气势,心中揣摩着这莽汉说不定是哪一路的绿林好汉,不能得罪,于是瑟瑟说道:“不是,不是。大爷您别误会。我只是瞧见您大碗酒大块肉点菜,十分有英雄豪杰气概。而旁边的小英雄却点素饭素菜,实在是大不相同,因此才多嘴问了句。大爷您别生气!”
褚四海大手一挥,说道:“还挺会怕马屁。得了,少说废话,上酒上菜!另买个酒葫芦,装四五斤好酒,待我路上慢慢喝!这银子够了么”说完,甩出一锭碎银。
店小二接了银子,眉开眼笑说到:“银子够了,还多了。大爷您慢等,即刻上菜!”
酒肉一上,褚四海立即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对李青山循循善诱说道:“我说小子呐,修道最高境界,乃是修心不修口、戒yin不戒色。有道是酒肉穿肠过,道祖心中坐。你们那‘十戒’怎么说了,‘不醉常思清行’,是言可饮酒,只要不醉即可;“不y犯人妇女”是言可近女色,只要不y人妇女。枉你还修道,道行还不如我深。似你这般扭扭捏捏,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这也不敢瞧那也不敢看,一点豪杰气概也没有。咱要修非常之道,不要迂腐。下得山来,天王老子也管不住咱们。你听大哥的,来,喝了这碗酒,从此仗剑走江湖!”
李青山看着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在山上老道士面前,你怎么不敢说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你,也不敢喝酒吃肉。一下山就酒肉不禁,贪杯多话。唉,亏你还跟老道清修十五年。嘿,本小道爷道心坚定,恪守清规,不与你同污合流。”
褚四海白了他一眼,大口咬了一块肉,大口干完一碗酒,心里却在想:“哼,这长路漫漫,不但要你破了酒戒荤戒,还要你破了色戒。反正你也不是真道士。”嘴角露出奸笑。
随后两人不再搭话,闷头吃饭。褚四海大吃大喝,甚是豪迈;李青山素饭素菜,斯斯文文。两人行径截然不同,引来旁人众多讶异的目光,有的甚至在切切私语:“一个像江湖大汉,一个是斯文小道士,怎么混到一块去了?”
正当他们即将吃饱,突然一个中年汉子风风火火闯了进来,高声喊到:“小二,还有地方么,清一处好地方,给我们小爷用膳!”言语十分倨傲。
小道士正眼一瞧,心想这不就是刚才在大道上遇见那一伙人中的其中一个么?不知道那美少年来了没有。
心中还在念想,门外一群人浩荡走了进来,竟然比原先在大道上见到的人还多。居中的一个少年,迅速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有的人甚至顿住了,忘记行动。有的忘记了咀嚼嘴中的饭菜。有的停住了手上夹的东西。
正是那个美少年!
这少年一走进来,并不急于就坐,而是眼光睥睨了一圈。当看到褚四海和小道士时,他目光停留住,竟喜上眉梢。
先进来的那个中年汉子又高声叫道:“吃你们的饭,看什么,没见过大世面么。小二,安排好了么,我们坐哪里。”
店小二回过神来,瞧这阵势,心知这伙人必定是大富大贵人家或者武林世家,自己肯定招惹不起,于是恭恭敬敬说道:“各位客观,欢迎光临本店。都安排好了,你们楼上雅间请。”
“不必了,我们就坐这。”那个少年开了口,声音甚是软糯清晰,指着小道士旁边一张空桌。
“小二,你叫他们两个换个地方。给我们腾片地儿,这是给他们补偿的银子。”他向店小二甩出一锭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