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仙观里头,住着一位黄仙道长。
这黄仙道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江湖骗子,说实在话,并不是什么道士。
借着道观之名,骗取信徒供奉的香火钱财不说,还利用信仰之力进行修炼。
要知道,凡庙宇、道观之类的地方,乃是人世之间凝聚信仰之力的场所,信徒们抱着虔诚之心前来,于是众生念力便汇聚于此。
长年累月下来,庙宇道观之中,便凝聚了强大的信仰之力,这等冥冥之中存在的力量,可以给修行人带来无限的好处。
有句话,叫“信则有,不信则无”。
实际上,指的便是这个。
当信仰之力汇聚,那些不曾存在的鬼神,也会因为众生的念力而形成。
如同武圣关羽,区区凡人,死后受民众供奉,时日一长,信仰之力越发强大,武圣之魂,便化作神明,为鬼神所忌惮。
当足够多的人,相信某一个神明是真实存在时,他们,最终必将存在。
众生的念力,是人世之间至纯至圣的力量。
这黄仙观里头,供奉的,绝非什么神佛,而是一个长须白发的神像。
这神像,其实便是黄仙道长自己。
秦云山上,凉风萧瑟。
方玄手提短剑,不多时,便来到了黄仙观的门口。
观里头,不少信众,此时正准备下山,黄仙道长身穿道袍,花白长须,俨然如同一位世外高人,站在道观门口,目送信徒们走出来。
方玄面色一凝,大喝道:“妖孽,速来受死!”
说罢,一脚踹出,那黄仙观门口外的鼎炉,被他一脚掀翻在地。
咚!
一声巨响。
黄仙观的香客们,都吓了一跳,一个个面露惊震之色,直朝着方玄看去。
“这……你这小道士……要干什么?”
香客之中,有人出言询问。
方玄却是丝毫不搭理,目不转睛,直朝着那黄仙道长看去。
“咦……”黄仙道长一怔,似是也有些惊讶,这好端端的,自己在山头上坑蒙拐骗了许久,也未曾遇到过砸场子的人,怎么今日,突然冒出来个赤头?
想到这里,黄仙道长掐指一算,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似是明白过来,面色一厉,指着方玄,喝道:“你家那老道士这些年来,也未曾敢来我的地盘捣乱,你个小道士……好端端的,跑来我黄仙观干什么?”
不提老道长还好,一提老道长,方玄更来气了,面色一冷,大喝道:“你个妖道,我早看你不顺眼了,今日来……便是要杀你解恨……”
“杀我?”黄仙道长一怔,猛然之间,仰头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黄仙道长用手一指天空,说道:“你看那太阳!”
方玄眉头一皱,抬眼看了一下。
夕阳斜照,已近黄昏,此时山风凉爽,时节正好。
“什么意思?”
“这太阳都还没落山,你便做梦不成?”黄仙道长大笑着说道。
一个小道士,他浑然不放在眼里。
自打他在秦云山上立观以来,已经有二十个年头了,那神霄观的老道长一直不闻不问,如今……老道长已死,区区一个小道士,能拿他如何?
“哎呀呀……你这小道士,说的什么胡话?你与这黄仙道长,同为道门中人,怎么好端端的,大水冲了龙王庙?”
“对啊……莫不是有误会?”
在场的香客,一头雾水,纷纷出言相劝。
黄仙观的黄仙道长,在他们的眼中,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这些年来,山下的村民,每逢初一十五,必定备好供品,上来进供这黄仙观里头的神仙,如今……小道士竟然说这黄仙道长是妖孽,这莫非是被驴踢了脑袋?
“小道士,你一定是误会了……黄仙道长可是神人,去年……我那生病的孩儿,求医无用,多亏了黄仙道长的一道灵符,这才起死回生……”
一名朴实的乡民,面露愤慨之色,开口说道。
一时之间,在场香客,纷纷点头,七嘴八舌,也说了起来。
黄仙道长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眼睛微微眯着,打量着方玄。
方玄撇了一眼那乡民,冷哼一声,说道:“你家那孩儿,本就是夭寿之命,活不过十岁,这一切本乃天意,不可违之……可这妖道,强行用灵符将那孩儿救活……你只当他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却不知道,他是掘了你一家子的气运,才做到这一点的……若我推演无误,你家老伴前些日子突然中风瘫痪……便是这妖道搞的鬼!”
天底下,哪有什么逆天改命?
有的只是以更高昂的代价,去换取一时的短暂的寿命罢了。
这乡民只看见自己的孩儿被救,误以为是这黄仙道长有本事,却不知道是这黄仙道长拘了这乡民一家的气运,才换来那孩儿的一时存活。
算算日子,那孩儿即便能活,寿命最多也就五年,但这乡民一家气运被收,今后便是断子绝孙、香火难续。
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害人。
与妖邪做交易,只会深陷地狱深渊无法自拔。
那名朴实的乡民脸色大变,说道:“你……你这……此话当真?”
他心中骇然,一时之间,不敢相信。
今日,他来黄仙观,便是为自己那中风瘫痪的老伴,寻求救治的良方。
“你问问他!”方玄冷笑。
乡民面露惊惧之色,转头看向黄仙道长,说道:“道的,可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