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骨头的贱奴才!天不见亮的,竟然趁四下无人,做出勾引皇子这等事情来,娘娘门一向仁爱六宫,尔等不知道感恩,反而做出这种丑事!”
谭姑姑色厉内荏,开口便来者不善,褚九心里不由得一惊。
别说在入宫后,就算在入宫前,在杏花楼时,即便遭到训斥,也没听过如此重话。
正想开口,耳边却如同惊雷炸起。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不知轻重的贱婢拖下去!”
话刚落音,立即从她的身后蹿出来两个宫人来。
她们身形粗肥,手脚壮大,根本不似寻常内廷服侍的宫女,人人手中拽着麻绳,动作十分粗暴,一上来就要环臂羁押人。
七皇子眼疾手快,当即挺身上前,一双深潭般的眸子,死死盯住谭姑姑。
“姑姑误会,本宫只是与九姑娘偶遇,称赞了两句舞姿,不知道姑姑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他慧眸一闪,语气骤然冷冽。
“勾引皇子?这话传出去,打搅姑娘家的清誉不说,本宫也难逃干系,还望姑姑明察!”
谭姑姑的面色立即缓下来,但语气不卑不亢,不见半点怕意。
“七皇子安。”
“七皇子生性纯良,又是毓贵妃娘娘的心尖儿,深得圣上宠爱,何等尊贵,哪里见过这些腌臜之事?”
她昂起头来,透露出一股隐隐的铿锵。
“舞姬自古以来出身低微,妄图攀附权贵,先例诸多,只是没想到……褚九竟如此狐媚!”
“奴才们得了宋妃娘娘之命,搜出证据,特来捉拿这等祸害,以清宫闱。还望七皇子见谅。”
她说完这番话,忽然脸色一变,朝身边的婆子低喝。
“捆了!”
两个宫人立即动作,却被七皇子一扇子打了回去。
他力道不小,纵使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也感到手上吃疼。
谭姑姑见状,怕再拖延下去多生事故,不好交差。
“娘娘的苦心,皇子日后便明白,这是娘娘的旨意,奴才们也是奉命办事,要事情因此闹大,勾引皇子,这等罪名按照律例是什么下场……”
他置若罔闻,依旧护着手边上的人,气急反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姑姑强势,打杀随意,即使宋母妃亲自发落下人,也得有证据吧?”
皇后早逝,殷鉴即太子位后,隐妃即入主正宫。
但隐妃百般推辞,拒不上位,并且拿“资历经验浅”作为理由,力荐宋妃主正宫,自己则甘居妃位。
顺德帝感慨隐妃的大气退让,又忌惮宋妃父兄在在朝中的权势。
权衡再三后,他仍旧封隐妃为后,同时又下诏,令宋妃居妃位之首,与隐妃共同主事。
因此即便只在妃位,她也能够尊享孩子们的一声“母妃”。
至于毓贵妃,纵使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奈何孤身一人,朝中没有母族兄长能够帮衬。
唯独靠着膝下的一位皇子,也很难与这二人争夺。
不过,有一点,众人都被蒙在鼓里。
在毓贵妃手中,暗暗握着一道密诏,这是顺德帝倾尽全力,能够为她母子二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她很能审时度势,盛时不傲,衰时不屈,性情恬淡,看似不争不抢。
凭借这一行的乖顺与温和,成功摆脱了“众矢之的”的处境。
“七皇子息怒,既然奴婢敢来拿人,当然是证据确凿,还请皇子让路,若得罪了殿下,告到娘娘那里,奴婢但凭发落。”
“呵呵”
他听闻后,早知道她们的把戏,送人容易要人难,只淡淡地冷笑了两声。
“不管姑姑怎么说,这人,绝对不能带走。”
“皇子明察,娘娘这都是为了您好!”
谭姑姑的神情摇摆犹疑,最终下定决心似了的。
“那既然您要看证据,奴婢就斗胆了。”
“端上来!”
说话间,一个鎏金托盘被呈了上来,上面用黄缎托着,掀开一看,赫然是七皇子的那枚玉扳指。
“奴才们在贱婢的房里搜到这个,贱婢有什么话,到了娘娘面前,自去分辨。娘娘还说,七皇子生性良善,又心软,少不得被贱婢哄骗,切不可被奸人蒙蔽,要以大局为重。”
褚九本来心里狐疑,见到扳指的一刹那,更是倒抽一口凉气。
却没想到,殷澈更是护人心切,挡在身前,无路如何都不肯退让半分。
“大胆!我是皇子,你们敢以下犯上!”
那谭姑姑也是宫中的老人,父兄是宋氏旧部,为人颇为刚直,两相对峙,丝毫不退让。
“奴婢只是按照规矩行事,带走!”
“谁敢?!”
与此同时,毓贵妃宫中的小顺子,忽然急匆匆地过来。
“皇子,娘娘请您过去。”
听到这句话,他仿佛看到了救星般,不自觉地环住褚九,在她的耳边小声道:
“跟我去毓秀宫,母妃会为你做主。”
没想小顺子却脸色为难:“娘娘吩咐,只请七皇子过去,旁人一概不许踏入毓秀宫。”
她闭上双眼,方才腾起的求生yù_wàng,此刻被浇了一盆凉水,化作成灰烬。
最后一根稻草扯断,只在心里默默念叨,你在哪里?
“皇子,请走吧。”
他依旧纹丝不动。
褚九忽然旋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神情悲怆而亢然。
“既然是贵妃娘娘的意思,